“我曾于时间长河中，看到过自己的死亡。若是终究难逃一死，为何不轰轰烈烈地活一场呢？”
即使面对死亡威胁，韩非依旧面不改色，仿佛早有准备。
张良：“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正在追寻的东西，才是导致自己死亡的原因？”
身为一名合格的杠精，连颜路这种好好先生都遭不住，更别说韩非这个浪荡公子了。
不过和颜路不同，他在求放过的同时，也说道：“追寻苍龙七宿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不是还有子房你吗？到时候咱们携手，即使事不成，也依然能做对同命鸳鸯～”
跟韩非说话就是好玩，死亡这么悲惨的事情，在他嘴里却像是买菜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张良也跟着笑了：“能有韩兄这么有趣的人做伴，就算是共赴黄泉，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嘴上虽这么说，他心里实际却道——
本大爷还没活够，你自己投胎去吧！
韩非倒是挺高兴，大笑着举杯浮了一大白，旋即又严肃起来。
“子房，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这是一个承诺！”
他说的认真，张良也收起了戏谑和轻视。
他或许有点明白，为何动漫里的张良会对韩非这么念念不忘了。
在这个人身上，是有那么一些人格魅力的。
只说那慷慨就义、敢为天下先的殉道精神，他就没从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扪心自问，如果真到那一步，自己还是想救人一命的。
于是张良也道：“我也保证，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你死。不过……你探索苍龙七宿的事尽量保密，尤其勿让阴阳家的人知晓。”
甫一说完，张良便想起自家后院的焱妃和她姐月神。
说实话他倒不担心焱妃把自己卖了，唯独月神让人不放心。
尽管对方邀请自己合作，谁知道那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
“好啦，怎么突然说起扫兴的话了？来来来，陪为兄喝酒，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眼看逐渐冷场，韩非又开始闹腾，执起酒壶亲自满上酒，推到张良面前。
正要饮下，却听韩非又道：“听说你跟阴阳家的东君有牵扯。”
“？？？”
张良放下酒杯，半真半假道：“都说韩兄风流成性、放浪形骸，可以我今日所见，一切都是谣传呐！以你的才能和心胸，我很期待你回国的那一天～”
这次韩非没打哈哈：“子房，你不必试探我。五百年前道分阴阳后，阴阳家便剑走偏锋，所谋甚大。即使此派秘术众多，却心术不正、居心叵测，你与这样门派的人搅在一起，恐非善事。”
我不但和东君搞在一起，还和她亲姐暧昧不清，甚至不止她俩，那里面的妹子也都会是我的～
张良暗中回了一句。
当然这想法不可能告诉对方，不然会砸了自己正人君子的招牌。
心知对方也是好意，于是应了一声，举起酒杯。
韩非会意，也举杯相碰。
……
从那晚开始，张良的阵地便从青楼转移到了韩非这里。
小圣贤庄是搞学问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和美人深入谈心。
于是张良每天清晨听荀子讲学，下午不忙时便和子惠溜出去风流快活，晚上再寻好兄弟韩非喝酒。
李斯偶尔也会加入进来，只是总和他们有些隔阂。不论张良如何努力，依然无济于事，对方始终若即若离，防备心甚重。
知道是对方性格使然，久而久之，张良也不再强求。
而自那日献纸之后，纸的出现很快代替了竹简，成为儒家学子必备的文房四宝之一。
不过因为有言在先，荀子并没公布白纸的制造方法，而是由儒家统一制出然后售卖。
至于赚到的钱也是五五分账，儒家一半，张良一半。
白纸问世之后，立刻引起七国轰动。
又因为纸张的白菜价，多买还有八五乃至五五的折扣，使得诸国争相购入，大量囤积。
只可惜风波迭起，白纸的便利，竟引来了西边秦国的觊觎。
作为虎狼之国，秦国一向以武服人，能动手绝对不动口。
若非齐国远在东海之滨，又素与秦亲善，秦国早就发兵东出，讨要纸的制造之法了。
不过就算不能直接开战，外交施压也是一种方式。
在白纸问世的一月之后，一封来自关中咸阳的文书横跨东西，送至齐王案头。
文书言辞亲切，如拉家常般问候了一番齐王全家，顺便询问了白纸的具体情况。
看似随口一问，实际想要什么懂得都懂。
齐王也很上道地遣人来桑海索取纸张的制法，毕竟公之于众后就可以白嫖了，于齐国也有利。
然而事情很快便出现转机，又是几天过去，秦国竟又召回了使者，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这堪比翻书的变脸速度，令人诧异的同时，也引发另一种猜测——
秦国内部有分歧。
至于到底是何分歧，张良某日同韩非喝完酒、在回内舍的路上，忽被一人拦下。
此人从天而降，蒙面黑衣，脖颈上的蛛状纹路十分醒目。
当看见这个标记，张良的酒意瞬间散了大半。
“组织有命令了？”
早在三年前戍守边关之际，他便同时接受罗网和阴阳家的招安，成了两家的编外成员，一人打双份工。
或许是时候未到，直到今天，罗网才终于找上了自己。
那人声音冰冷，态度却十分客气，竟然还行了个礼。
“先生误会，组织并无要事。属下奉命来此，是想给您带个话。”
现今秦王幼弱，秦国军政大权皆由吕不韦操持，因而罗网这柄凶器也掌握在他手中。
张良遂自然而然认为是吕不韦找自己。
“不知相国大人有何吩咐？”
出人意料的，那人仍是摇头：“小人并非是吕相国派来的，托我带话的——另有其人。”
既然不是吕不韦，且又能绕过他直接发号施令的人，整个秦国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张良已经猜到了，却仍问道：“是谁？”
那人压低声音：“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