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姐,你怎么了?”
陆婉婉看着夏昭然煞白的脸,紧张地问。
“没什么……”
夏昭然勉强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活快干完了,你回去看书吧。你要好好学习,哥哥姐姐的努力才不会白费。”
陆婉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夏姐姐,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看书吗?你那有灯。”
“嗯。”夏昭然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们去你房里看,省得打扰她们休息。”
千百年来,农闲时期,农耕生活从来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忙完了上午、下午的农活,开完了社员大会,剩下的时间完全由大家自行安排。可灯油太贵,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在乡村,村民们要么打着蒲扇,躺在凉席亦或在门口闲聊,要么,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陆婉婉望着窗外,撑手托腮,等待着。
洗漱之后,屋内已是一片寂然。
夏昭然走了进来,拿着医书和煤油灯,准备去找陆婉婉,才刚返身,迈出房门,就听到梁玉婷的一声冷笑。
她脚步一顿,转念一想,刚升起的不满随之弥散。
梁玉婷今天受了不小的打击。
原本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的她,颇受瞩目。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捧着她。
可今天,她却被以往看不起的乡下人拒绝了,还被一群村民议论,该多么憋屈啊!
然而,就连一贯任由她辱骂的自己,而今也敢当众反驳她了,难怪,她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就让她自己消化吧。
可今天的梁玉婷,格外反常。
以往那些颠倒是非、诋毁自己的话,今天,她一句也没说。打从进屋开始,至今,也就听到她这一声冷笑。
要是憋坏她了,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
夏昭然回过头,望着黑暗中那双冷冷的眼,缓声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
然而,回答自己的是一阵沉默。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不要触她霉头了。
夏昭然拿着东西,刚走出门,只听她说,
“我们去外面谈谈吧?”
将煤油灯和医书搁在陆婉婉房里,夏昭然便走出了大门。
月华倾泻,院中有些许光亮,能看得清梁玉婷凝重的表情。而其余的地方,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远方的树影,像是一笔浓重的夜色。
梁玉婷的语气出奇的无力,像是看透了结局,已经灰心丧气了。
对于她的反常,夏昭然格外警惕。
毕竟,她是知道未来,自己父亲的结局的。她也是有手腕,能影响自己回城之路的。
在这个燥热的夏夜,夏昭然忽然感觉到阵阵凉意,她抱手站在院中,斟酌着用词,
“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但……”
话还未说完,已经听到一声嗤笑,这轻蔑的腔调,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虚伪。
夏昭然只觉得心里一紧,强忍住退让的念头,屏住呼吸,等待着她发泄完情绪。
她那白净的面庞,在月光下莹莹发光,如同冰冷的瓷器,毫无人气,嘴角那嘲讽的笑意,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在得意什么?”
“我输了,不代表你就能赢。”
那殷红的唇瓣吐露的字眼,却叫夏昭然松了口气。
幸好,她还没拿自己的父亲当筹码,来胁迫自己。
“你是要跟我比吗?”夏昭然语气平静地说:“你追求的,不是自己的幸福吗?”
“梁玉婷,我知道你眼高于顶、从来都看不起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陆世晖不肯接受你?”
“你太自我了。你为什么要找他要钱?是想用你那些惯用的手段,逼迫他屈服,对你唯命是从吗?”
“你太不了解他了。”
“陆世晖是很骄傲的一个男人,他靠他自己,支撑起这个家,任劳任怨,从不说一句苦。你有见过他求人吗?”
“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说动他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还你的钱,找人借遍了钱。”
“你真的喜欢他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践踏他的骄傲?”
梁玉婷看着夏昭然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陆世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