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得了精神病。”
乔医生检查之后,看着大厅里站着的村妇们,一脸严肃地说。
钱婆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知道她跟着郝大夫学医,还在镇上学,乔大夫,你肯定认识她吧?”
“你这是帮着她说话!”
她突然恶狠狠地盯着夏昭然,咬牙切齿地说:“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看我撕破你的脸!让你勾搭男人!”
一杯茶水猛地朝她的脸上一泼。
她当即伸出手,想要掐夏昭然,却被陆世晖一拦,
“钱婶,她打人是控制不住,你打人就属于寻衅滋事了。”
陆世晖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钱婆子竟然有些惧怕,把手往后一缩。
乔医生冷冷地看了钱婆子一眼,说:“你又是有什么事,非得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不知为什么,在乔医生冷冽的目光下,钱婆子的精气神陡然塌了,她的背变得有些佝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大人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语气弱了几分,仍旧大嗓门地嚷嚷:“乔医生,你别看这姑娘小,心眼真够坏的,你可不能被她骗了。”
“这回,我可没冤枉人。”
乔医生瞥了一眼陆知华,转而看向钱婆子,语气不悦地说:“有事好好说,别把那套撒泼整人的把戏拿出来,大家都是文明人。”
钱婆子看向夏昭然,怒喊道:“我还能冤枉她不成!就是她抢了我闺女的名额,本来我都打好招呼了,让我闺女到你们医院上班。”
她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她非得插一脚!打死她也是活该。”
李婶看着护着夏昭然的陆世晖,低声劝道:“你们家就靠你割稻,这儿有我们呢,你快去田里做事吧!”
夏爸爸坐在夏妈妈旁边,眉头皱得很深,一直看着女儿那边的情况,听到李婶的话,连忙说:“有我在这看着,她们再敢闹事!”
夏昭然红着眼睛,擦了擦眼泪,把陆世晖往外推:“没关系,我能处理,你去忙吧。正事要紧,不能误了农时。”
陆世晖低声安慰两句,摸了摸她的头,经过钱婆子时,脚步一顿,在她耳边低声说:“她、她家人受的伤,你们一家也躲不掉!”
当初那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气势了。那恶狠狠的一句话,像是一道催命符,让钱婆子脸上陡然血色全无。
一起来闹事的亲属们,看着陆世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当即识趣地低下头,让出一条道来。
整个客厅,顿时笼罩在阴影之下,她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到陆世晖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那孩子都这么大了啊!看着好吓人哟。”
“听说他在队里表现还好得很,真怕……”
她们忌讳颇深,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回事了。
钱婆子的脸色却差得吓人,她直哆嗦,大哭道:“好哇!你们都联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农村人,欺负我老汉不在我身边呐!”
她顿时赖在地上,撒泼打滚。
干嚎了一会,见没人搭理她,她才站起来,指着夏昭然,骂道:“狐狸精,你再不把名额让出来,我就告到知青办,我就上京城告御状,我要跟毛主席告状!我讲你反革命!”
夏妈妈哭红了眼,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这回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跟这个一点道理也不讲的村妇能谈出什么结果?
一想到女儿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年,她就心疼得直掉眼泪。
惹上这样刁钻的人,女儿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恐怕要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陆知华早就见识过钱婆子的功力,这个婆子仗着娘家人多,自己脸皮够厚,做起事来不管不顾,实在是个鬼见愁。
村里哪户人家看着她不绕道走,谁都不想得罪她。这家伙,是逮着别人,追在屁股后面骂,还总是搅和别人的正事,害得人日子都过不下去。
乔医生也不想掺合到这烂事里面,要是被她记恨上,一年到头都没好日子过。
她们都将同情的目光放在夏昭然身上,她明明做事认真,人又上进,怎么这么不走运,得罪了一个瘟神!
李婶一脸为难地说:“要不,小夏,你给钱婶道个歉,澄清一下误会。”
钱婆子一听这话,立马喜上眉梢,神气十足地看着夏昭然,嘴角撇得低低的,颇有准备刁难一番的架势。
夏昭然冷冷地看着她,说:“除非,你给我们道歉,否则,你就别想让你女儿进城上班!”
钱婆子一听,愣了,正准备大骂一顿,却被她那冷静的神情镇住了。
奇怪,这个小知青的话这么猖狂,可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些可信呢?
钱婆子顿时没了主意,目光瞥向一旁的夏爸夏妈,不对呀?不是说,她爸妈只是个工人吗?
“你这是装疯卖傻!我要告你去,我看你还能过审不!”
夏昭然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一屋子人摸不着头脑,这个小知青怎么这么冷静?难不成,她真有什么后招?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一旁的夏爸夏妈。
只有爸爸才会这么快领会到她的意图,此刻,眉头微敛,气定神闲,像个干部一样,睥睨着钱婆子,
“既然你们要闹,不妨闹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