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先例不能开，像你一样等待培训机会的人还有不少，但目前教学资源有限，人再多一些，恐怕兼顾不到，影响培训质量。”
乔医生叹了口气：“你还是等下一批吧。”
“下一批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是明年的这个时间段。”
夏昭然的笑容变得苦涩了，按理说，乔医生帮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尽力了。再追问下去，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但是，到上海医学院的机会只有一个，就是1974年的。
这公社的推荐上大学一向秉承的是社来社去的原则，既然是陆家村推荐的，毕业之后，还会分配到这个县里的医院。
想要阻止父亲的危难，必须在读大学期间，多加关注他工厂的情况。而这，非得在上海读大学不可。
培训要是晚了一年，恐怕难以获得层层关卡审核者的认可，毕竟，上大学的机会只有一个，可自己需要跟整个市里的竞争者比拼。履历一旦不够优秀，很难脱颖而出。
她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问道：“乔医生，你知道县里的培训是哪个单位负责吗？他们一般是在哪培训啊？”
乔医生有些错愕，他的脸上尽是不赞同的色彩。
“你要为以后的发展考虑考虑呀，这一次错过就错过了。还专程找到单位去，打扰了别人正常工作，影响多不好。”
还没等夏昭然解释，他就语重心长地说：“首先，无论你这次能不能说服他们，你肯定会给县里和医学院那边的负责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错过了面试，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来影响他们，就有些不守规矩了。”
“再者，我不认为你去闹事，能得到什么好结果。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什么难处，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你既然错过了面试，最好的做法，是找出错过的原因，避免下次犯错。”
他镜片折射的光芒，令人目眩。
夏昭然喃喃自语：“难道……就这样认命吗？”
乔秉文的语气理智得近乎冷酷，他用那毫无起伏的腔调说道：“夏知青，我跟你共事过几天，也了解过你的事迹，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很冷静、很有主见的女孩，怎么这次……”
他皱紧眉头，“这很不明智呀，错过了，明年再来不就好了。北京医学院的那些前辈，以后都是医学泰斗式的人物，你既然要学医，何必给他们留个坏印象？”
“你除了读大学，总要再考虑一下以后的深造问题吧？”
“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在乎这一城一池的得失。”
夏昭然紧攥拳头，他不明白，这哪里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这关系到自己父亲的命啊！这关系到自己一家人的命运。
自己怎么可以有退缩的念头！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面子算什么，坏印象又算什么！
哪怕自己豁出了命，也要闯一闯这培训单位。
她打定主意，挤出抹笑，低声说：“乔医生，我保证我不会闹事，能不能告诉我，这培训单位的地址。”
乔医生抿唇不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夏昭然走了过去，双手撑着桌面，克制着自己，压低声音，说：“我保证，不会说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