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村医昂首挺胸，撂下那句狠话，丝毫不顾在场其余学员的感受。
而其余人，显然已经被他干扰，有的咬着手；有的用力扇了扇风，给自己降温；有的则不安地抬起头，望着考官；还有的，举起手问时间。
整个房间内弥漫着浮躁又紧张的气氛。
台前的医师不悦地蹙起眉头，“你们两个写完的，出去休息一会。”
夏昭然拿起包里的《赤脚医生培训手册》，正准备出去，却听另一人说道，
“老师，你先把我们的改了吧。”
在医师的示意下，两位巡场的医生拿来试卷，其中一人说：“我这份没错，不用改了。”
还在奋笔的学员们听到这话，实在很好奇，就抬头看了一眼，没曾想，说话的那人是收起夏昭然这边试卷的，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村医顿时涨红了脸，“不可能！”
他夺过夏昭然的试卷，往医师桌上一摆，说：“您学问高，您来改。”
医师拿起红笔，翻阅着试卷，抬起眼，看了一眼夏昭然，缓缓说道：“不错，你私下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夏昭然闻言大喜，连忙笑着鞠了一躬，“谢谢夸奖。”
“这不是夸奖，我是就事论事。”
医师拂了拂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底下的学员却在问：“她真的是全对啊？”
“嗯，问题都答在点子上，思路清晰，表述准确，难得。”
头一次见这位严厉的医师说出这样的赞美之词，少年学员们一脸憧憬地哇了一声，而另一边的村医们，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这一次试卷出的太简单了，区分不了谁厉害、谁不厉害。”那村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就吃亏在写字上，习惯难改，速度比不上他们小娃娃。”
医师则拿出他的试卷，认真扫视着。
村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红笔，没想到，那红笔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试卷上，圈圈点点，还伴随着医师轻声的叹息。
“这怎么可能错了？”
村医激动地说。
医师压低了声音，圈画出来，“看见没有？这里有一个隐含的条件，可以排除你说的第一种情况。”
“刘备大意失荆州，做人不能恃才傲物，魔鬼藏在细节之中啊！”
“你虽然有丰富的行医经验，但也不能自我满足，固步自封。要学会清空自己，像那些少年一样，用初学者的心态，重视一点一滴的积累。只有这样，你才能搭建一个牢固的医学知识基础。”
除了指出试卷错误的那句话之外，医师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之后的话是所有学员都能听见的，以他们对于胜负的关注，相信他们也都听到了。
村医们变得面红耳赤，而少年们肉眼可见地变得欢快了。
“老师，我也做好了。”
要与夏昭然比试的那位村医，在再三检查之后，交上试卷。他横了一旁的同伴一眼，眼里写满了对胜利的渴望，这种渴望是压倒一切理智的。
显然，他并没有听进刚才的话。
医师摇了摇头，审视试卷之后，缓声说道：“你这简体字写得好，看来是下过一番硬功夫，不容易呀。”
“这题都是对的，可以说，跟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看来，你是把整本书都印在脑子里了。”
村医闻言笑了笑，“我们之前想学医术，不容易呀。现在政策好，我肯定不能辜负主席、不能辜负几位专家、不能辜负人民的期望呀。”
医师笑了笑：“考完了，就先出去休息吧。”
底下的学员们更加躁动了，
“现在有两个满分的了。”
“这算是平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