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全然不知身旁的少年此刻正在以一种景仰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她可太苦恼了。
这些药材虽然已经分门别类地划分好了。然而,在书写药材名称与相应药性、储存方法的时候,夏昭然迟疑了。
在一个多月的学习中,即便夏昭然不分昼夜地温习知识,所涉及的内容不过寥若晨星。
其中,关于中草药材的辨别,只在镇上听乔医生说过一些,以及在郝大夫那学着采摘了一些而已。也就是说,夏昭然并不能识别出所有的药材。
这也意味着,对于桌面上的药材,她并不能联想到所有与之外形类似的药材,更无从辨别到底是哪一种。
而刚才,医师说的是,辨别村民所采摘的草药,这就又存在一种情况了。
如果,村民采摘的不是草药,而是误把杂草、甚至是毒药采摘了,辨别的范围就远不止中草药了,难度要大得多。
自己的经验与知识,实在是太过浅薄。
而中草药的识别、分类则关系到患者的生命安全。
譬如,这晒干了的金银花,就与断肠草这种剧毒的植物外型类似。而五指毛桃也与断肠草的根茎类似。
这是水线草,还是白花蛇舌草?
藤三七,还是三七?
有的,她能判断出来,而有的,则完全是靠运气蒙了。
就像是最后这一种药材,夏昭然皱起眉头。
这应该是薏苡仁。
她正拿起笔,笔尖已经触碰到纸张,落下一点凹痕。
然而,一声刺耳的划擦声,拉走了她的注意。
夏昭然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交卷离场。
她顿时抬头一扫,整个教室如今只剩下自己和那位与自己比试的村医。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嘴角几不可见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看上去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认为自己赢定了。
一瞬间,夏昭然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毫不躲闪,直视对方,回之一笑,表现得比对方还要自信。
那位村医是有着多年行医经验,跟中草药打了小半辈子的交道,肯定不会出错。
而她则要根据对方接下来的反应,判断这次考试的难易程度。
在看到夏昭然自信张扬的笑容之后,那位村医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笑了笑,交卷离场了。
顿时,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夏昭然一人。屋外,能听到那群人说笑声,他们团团围住方才走出去的村医,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人群中陡然间发出一声欢呼。
这,像是一种庆祝。
提前庆祝他们的胜利。
就连教室里的考官们都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了,一人看了一眼手表,说:“还有五分钟交卷。”
显然,那位经验丰富的村医认为,她输定了。
但答题,有时候不需要依靠知识。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夏昭然并没有开始答题,而是蹙眉,目光透过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考官注意到她的反常举动,走到她身边,沿着她的视线望向远方,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屋外,村医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而少年们则聚拢在一起,语气低落地谈论着刚才的试题。
还有一群不相干的人凑在窗口,朝教室里望。
“哈哈,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去农村呆几年,接受实践教育之后,才能理解培训老师的话,才知道珍惜时间。”
“不然,像你们这样,一下课就嘻嘻哈哈,能学到什么东西?”
“这培训的机会本来就该让我们这样有经验的来。你们这些小孩子哟,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要要要。还要我们都让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