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车内闷热,即使车窗是半开着的,车里仍然有股难闻的味道。
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冷冷地说,“等会,把我打伤。”
“这……我们哪敢?”
秘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夏昭然,见她一脸平静,又转向一旁畏畏缩缩的打手们,不耐烦说,“让你们动手就动手,哪那么多话?”
“这……万一下手重了?您不会跟我们计较吧?”打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秘书的背影,接收到一记冷眼之后,连忙闭上了嘴巴。
夏昭然却笑了一声。
左右两个打手,一听她的笑声,顿时就怒了,这个丫头片子竟然敢嘲笑他们!
“我看你 是活得不耐烦了!”
夏昭然却不慌不忙,笑着看着秘书的背影,说,
“您都卷进来了,还想着脱身,是不是太迟了?”
“供销社门口,大家是因为您的身份,才相信他们,让我跟他们过来的。这车子也是你们单位的。出了事,你们单位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家在上海,虽说父母都是职工,但我哥哥前些天也过来了,你们应该也跟他打过交道吧?”
“说实话,如果我死在这里了,你觉得,他们会不追究吗?你觉得,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了吗?”
夏昭然看着后视镜前方那一只眼,此刻半开半合,目光阴沉,直直地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
显然,她说中了他的顾虑。
“而且,据我猜测,我旁边的这两位大哥,曾经也是陆副部长的手下吧?这要是被大家知道了,应该没有人不会怀疑,你们是串通一气的。”
秘书听了这话,哼笑一声,拍着掌,说:“夏知青,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啊!”
“依你之见,我们现在放了你,更合适?”
话语里的讥讽之意十分明显,就连夏昭然身边的两个打手听了这话,都嗤笑起来。
夏昭然深吸一口气,也笑了一下,
“不错,秘书您还真是洞察幽微,鞭辟入里啊!”
“依您的能力,假以时日,恐怕比陆副部长前途广阔得多。何必为了一时,毁了自己的将来?”
秘书眯起眼,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整个车厢内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就连那两个打手也停止了笑声,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沉寂。
夏昭然压下心里的恐慌,仍旧用冷静的口吻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瞧,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陆善那事吗?我撤诉,还不行吗?”
“只要,你们把我和钱云霞放了,我们完全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您有您的锦绣前程,我们也有我们 自己 的羊肠小道,大家各做各的事,互不相干。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吗?”
秘书笑了,周围的人也都笑了。
车内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让夏昭然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狭窄、偏僻。荒无人烟的郊外,显然,不是矿场那边,不可能遇到救援的人们。
这时,秘书猛地回头,咧开嘴大笑,
“我只相信,死人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