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的门,钱婆子正端着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而钱云霞正坐在病床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除了唇色还有些泛白,整个人精神还不错。
她原本还在跟钱婆子有说有笑,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僵了。
\"看来,你恢复得还不错。\"夏昭然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她。
\"夏知青,你可算来了。\"钱婆子立马起身,掸了掸坐下的病床,喊道:\"来来来,你可是贵客,可算把你盼来了,你来这坐。\"
钱云霞对于自己母亲这样热情的态度,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她摸了摸头发,不自在地说,
\"我听我妈说,要不是你拉人帮忙找我,可能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夏知青,谢谢你。\"她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涌出泪花,看着态度疏离的夏昭然,擦着眼泪,说道,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误会。\"
钱婆子急声说,\"夏知青,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女儿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把信交给你们培训班的领导。\"
也就是说,那封让自己重新参加培训的推荐信,是她送上去的?
可自己之前失去培训资格,不也是因为她么?不,那是 陆副部长的阴谋,可她也是一大助力。
这下,她又想做什么?
夏昭然蹙眉,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好好养伤,争取早些回来。\"
\"我下午还有培训……\"
钱云霞突然打断她的话,说道:\"小夏姐,我老早就想这么喊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打算回去培训了,我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标。\"
夏昭然一愣。
然而不等她开口,钱婆子就急了,
\"我就指望你有个稳定工作,让你爹你奶没话讲。你倒好,不培训,做什么!\"
钱云霞整个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大哭着说,\"我培训又能做什么?\"
\"我叫别人欺负了,你只晓得叫我忍!你不是厉害得很嘛,你怎么不去他门口闹,你怎么光叫我忍!\"
\"我恨,我真恨,我都想着去死了!我为什么不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我被人欺负了,我不能找他算账?\"
\"凭什么我被人欺负了,我还得忍气吞声!\"
\"我被人欺负了,是我的错吗?为什么 别人知道了,骂的是我!这是我的错吗?\"
\"不!这是他的错。\"
钱婆子当即搂抱住女儿,大哭:\"我晓得你命苦,这有什么法子呢?\"
\"你好好培训,别想这些了。之后,我找人把你送到别的县里去,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事的。\"
\"不!\"钱云霞几乎从胸腔里迸出一句话,\"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小夏姐,你知道的。\"她的眼睛里是揉碎的波光,盈盈闪动着。
夏昭然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论怎么说,她的遭遇十分令人沉痛。那眼里的光芒,分明就是对生的渴望。但农村的旧的观念,几乎要将她逼到死路。
\"你想不受人欺负,你想让别人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她沉声说道,\"医生是个受人尊重的职业。而其他人的观念,不是我们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我觉得,你母亲的主意,是个稳妥的法子。\"
\"每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你的错。至于其他的野蛮人,你没必要在乎。\"
钱云霞铿锵有力地说,\"不,我要加入民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