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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李南星说了顾重光大致的情形,大多是从马氏口中听来的。

“还是得老大夫给把把脉象,看平日里吃什么好,有什么忌口的。”

李南星听着黎长乐说了一会儿,那症状越听越像他儿子李泽一般。

“……昨日里老夫观那顾老爷,气色倒还可以,只中气尚有不足,想是远路跋涉,导致的疲累。

听黎娘子这么一说,倒也实属正常了,身有体弱之症,本就容易疲累,更忌染风寒。

到底是富贵出身,应是随时有名医看诊,自小名贵药材养着,有些底子撑着的。”

他儿李泽,是生了一副少爷身子,却落在了平常人家里,一场风寒就能去掉他半条命。

好在有黎娘子给的那根人参,如今他儿子甚少气喘了。

虽然身子骨还没养回来,不够强壮,没能有大把力气可以使唤,但是,他已不用再卧榻养病了。

而自己,也不用担心突然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南星想到这里,眸光微闪。

“待老夫先给顾老爷把个脉看看,再言其他吧。不过黎娘子手中若还有那人参,说不定,这回也能派上用场……”

黎长乐听着这话,乍然想到顾景宴信上提到把顾重光“好生养着”的说法。

莫非顾景宴觉得,她手上的人参能“养”好顾重光的天生体弱之症?

那倒是好办,她还藏着一支呢。

这是顾景宴的亲爹,给人吃用,她倒是一点不心疼的。

不够的话,她还可以偷偷再种几棵。

想是夜里吃了不少米酒的缘故,顾重光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庄子里各处都已经热闹地干起活来了,他才慢悠悠地起来。

只他还没下榻,刘铁锤就进来通报,说大少夫人喊了李南星过来给他请个平安脉。

顾重光嘴巴动了动,半响,才应了刘铁锤,让请人进来。

李南星出诊一贯不多废话,打了招呼就直接进入望闻问切的流程。

号脉时,顾重光掀了眼皮子,语气略伴着寂寥,“李大夫可是诊出了什么病症?”

李南星隔了会才挪开号脉的手,摇头言道:“顾老爷昨日夜里可见到了我儿?”

顾重光不明就里,但李泽他昨晚是见过的,是个内向的男子,且待人彬彬有礼。

他点头,“是个稳妥的孩子。”

李南星皱纹横生的脸上漾出笑意,“一年前,我还道自己有生之年怕要看着他走在我前头呢。”

“李大夫何出此言?”顾重光听出了蹊跷。

“顾老爷,您身上的病弱之症乃娘胎带出,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实不容易养好。我儿啊,恰恰也是被这病症折磨了二三十年……”

李南星回忆起那些日子,眼前都模糊了。

顾重光怔怔地看着对方,像听懂了,又像没听懂。

“您可是……有什么治病良方?”

李南星收拾好药箱子,感慨一般地道:“您这身子,本也就这二三年间的事了。

但如今你只管好好养着,养个一两年,就可与常人一般,不像我儿,身子亏空多年,得慢慢养个三年五载。”

顾重光听得云里雾里,轻笑一声,仰躺着,以手盖着额头,无奈道:“我也算是遍访名医了,去到哪个地方,吕放就寻哪个地方的名医给我看诊。”

“不过千篇一律,都说是要养着。至于怎么养……也真舒服过一阵子,只不过身子不争气,但凡冷着热着,病得还更快些……”

“李大夫不必安慰我,自家事,自家知。能活到如今,都已是我赚了。”

他长叹着,想起三子的婚宴以后,他去了一趟孙府,给孙礼夫妇磕头,并在府上陪孙礼夫妇用了午食。

孙礼虽气长女嫁进顾家,没过几年好日子就丢下老父母和夫君儿子,撒手人寰。

但孙礼对这个女婿的喜爱也不是假的。

之前不喜他一副病歪歪的病弱书生样,不愿把长女许给他。但长女既然铁了心嫁了他,那他就是自己的半个儿。

此子又文采斐然,胸中有丘壑。作为乃科举出身的老太傅,就是喜欢读书读得好的后生。

站在哪个立场上,他都无法不喜爱这个女婿。

顾重光无法忘怀,在他离开孙府前,孙礼对他说的那些话。

“重光啊,老夫对你没有别的请求。只望你多保重自己的身子。老夫那长女不争气,已经令得景宴没了亲娘,没娘的孩子心中到底少了温情,这些年整个人面上冷冰冰地,你万不可再让他没了亲爹。

老夫一想到这个,心头就难受。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要能好好活着,让孩子有个念想。”

顾重光想,他怎么不想好好活着?

他的大儿才是个稚童之时,就和他的老父亲一起,站在顾宅的门前,目送他远行。

老父亲虎目含泪,他哪里不知?

稚儿尚幼,他也知道。

只是,他得活着,他活着,父亲就不必痛失爱子。

他活着,他的孩子就是有父亲的人。

只是,于别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于他来说,却是件要拼尽一生运气的事。

运气是什么呢?

大概他是遇见过。

得过几张调养良方。

访过几位隐士大夫。

交得不少良师益友。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如今。

前儿他去见了他的景宴。

大儿景宴如今都二十有八了。

自己竟然,活了那么久啊。

这些年来来回回,转眼间,儿子们都已娶妻,有了家室了。

那一瞬,顾重光觉得,自己心上的石头都卸下来了。

只如今,他又想起了岳父孙礼那些话。

想起鱼儿软软的小手儿,昨夜里,世熹小儿那倔强的小眼神儿。

他想着,他得活到哪年哪月,他的大儿才肯放过他?

如今他这心里,更是不落忍了啊。

.

李南星默默退出了卧房,他并未说什么定能治好之类的话。

这病如今都不用狠治,只需按着调理方子来吃便可。

这中间自然是不能少了最重要的一味药材——人参。

李南星边开方子,边庆幸着自家儿子能遇着今生最大的贵人,一支参,救了他儿,也救了他老李家。

如今,这顾家老爷也未尝不是?

等顾重光从卧房出来,黎长乐已经坐着牛车到庄子里转悠去了。

她得到各处去瞅瞅,缺啥少啥,记在小本本上,回头花银钱也罢,贡献点也罢,都得购置回来。

书房小院里,刘铁锤安排了林守的两个儿子过来伺候。

此时,林庆阳端了水进来,伺候着顾重光洗漱,又给他套上干净的黑布长衫。

顾重光认出这是昨天黎长乐令人送过来的另一件衣物。

这一看就是原本给他大儿景宴准备的。

穿好了衣物,林庆阳又给他腰间系了一只玉色荷包。

“大少夫人说,庄子里多蚊虫叮咬,这荷包里放的是驱虫的草药。”

“嗯。你们小主子可在庄子里?”

“回老爷,小公子去县里学堂了,小小姐还未起。”

顾重光嘴角略扬起,“都日上三杆了,丫头还好睡呢?”

林庆阳拿了一只水杯递过去给他,“大少夫人巡庄子去了,出去之前让把这个交给您。”

林庆阳出去了,顾重光在桌边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了早食。

小米南瓜粥,肉沫水蒸蛋,清炒菠菜,一小笼六个灌汤小笼包,一小盘子樱桃。

顾重光捏起一只樱桃,盯着看了会儿,再送入口中。

再缓缓握起勺子喝粥,每盘菜也都吃了大半。

期间冷七窜了进来,又被他赶了出去,言说让他自己找事做去,不必跟着他。

冷七没走远,就在外头院子里待着。

顾景宴让他跟着顾重光,他哪能只顾自己快活。

要是早早被遣回乡养老就坏了。

顾重光吃了早饭,又研究起了手上的保温杯。

依旧是藤编表面,里头不锈钢。

杯里已经泡有参芪茶。大枣,北芪,党参用水煮开,倒进保温杯里泡着。

黎长乐的现代老妈每天都要煲了喝的养生茶。

黎长乐把被子灌满茶交给林庆阳时,觉得自己真有在认真揣摩“好生养着”是要怎么养的。

顾重光翻看了好一会儿。

嗯,这庄子里到处透着新鲜。

莫非,这是海外之物?

“祖父!鱼儿来啦!去找娘!祖父陪鱼儿找娘!”

正困惑时,小孙女那把小奶音闯了进来。

.

遛弯一圈,太阳都升到了头顶,黎长乐抬头看了一眼处在山顶的花园,这是最后一处了。

赶牛车的是孙大兴,他提议坐着牛车上山去,反正是缓坡,不陡。

“娘!!”

正想着是一鼓作气爬上去,还是坐车上去,闺女找来了。

冷七也赶了一辆牛车,载着顾重光和鱼儿到了山脚下。

鱼儿被顾重光抱下来后,就扑向黎长乐,差点把人扑到田埂上去。

她咬牙点了点闺女额头,“你个小炮弹!”

而后跟站在牛车旁的人打招呼,“父亲。”

顾重光笑着点头。他环顾四周,颇有好奇的意味。

“庄子改得倒不错,有几分野趣。”

虽说自己觉得哪儿哪儿都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黄道吉日一算,庄子就可以开张营业了,但到底还没走到最后一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到现在,连宣传都还没做呢。

外人只知道乐山庄子里头在盖院子,种菜蔬,种果子,四处修竹廊栈道闱篱笆墙,也不知道在鼓捣个什么东西。

她得谦虚,“让父亲见笑了。”

顾重光摆摆手,不知想到什么,笑道:“昔日我去过那温泉庄子,里头亦修有庭院几座,山间风景秀丽,清静怡人,和你这里,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黎长乐猜测他说的应该是那些权贵富豪家里的私人庄园,温泉这种景致,平常人家去哪里拥有。

见顾重光都走到山脚下了,也正在兴头上,她顺便提出邀请,“父亲,这山上也建有几处院子,虽肯定不及那温泉庄子风光好,但也别有一番景致,不若,您也上去转转?”

顾重光本也是循着一股子陌生的花香,坐着牛车慢悠悠地到了这山脚下,又是鱼儿怂恿着,听她这么说,也多少来了兴致,便颔首同意。

黎长乐牵着鱼儿在前头带路,顾重光不远不近地在后头,尾随上坡。

没走几步,就见坡道两边尽是长得密密层层的重瓣太阳花,鹅黄杏粉大红雪青洁白……多种颜色混在一起。

黎长乐:……硬核买家秀了,有没有!!

当时这条坡道刚修好,两边光秃秃的,黎长乐便搜了商城里的花种子,发现这太阳花生长速度堪比野草,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雨露就野蛮生长。

太阳升起就绽放,太阳西落就闭合。

生命力强,粗生易养。

花朵还五颜六色的,怪好看。

黎长乐就毫不犹豫购买了种子,从山下一直撒遍通往山顶的坡道两边。

如今走在这条道上,真有种脚下路过的皆是一片繁花似锦。

就问她机不机灵!机不机灵!

也就2个贡献点的事,都不用俩月,一个月就给她开出一条浪漫到极致的花路。

这景致连自己看了都觉得震撼视野。

她家闺女看了都要欢喜哭了好吗?

都欢脱地甩了亲娘的手,上前辣手摧花去了。

顾重光也蹲下身子,细细观察了这些圆整饱满,花瓣重叠呈绣球状,形似牡丹,颜色各异的花朵,心中也难掩惊奇。

植株低矮,从远处看,并不能发觉地上这些花儿。近看,才被这满地锦绣惊艳到了。

“祖父……”鱼儿拉着顾重光的手,指着山顶的方向,“去那里。”

顾重光:“……好,咱们去看看,山上还有什么好景致。”

黎长乐见顾重光很是上道地什么也没问,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天天地,信口胡诌也是种负担。

这会儿变成了祖孙俩走在前头,黎长乐跟在后头了。

冷七赶着牛车跟着,孙大兴被打发走了,自去忙别的事。

看着坡不陡,可走起来,离山顶还是很有段距离。

他们在山腰处看到了李南星父子,两人正蹲在药田间忙活。

“这一片种的是铁皮石斛,是药材,据说开花时也可好看,石斛花还能泡茶水喝。父亲听过吗?”

顾重光点头,“确实听过,这药材可不是寻常药材,极难得,还是贡药。你竟让李大夫种它?这不是山林土壤里野长之物?”

黎长乐打哈哈,“既是土长的,哪儿的土不能长呀,是吧……”

顾重光也不反驳她,只和善地笑着,眼里往石斛药田多望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