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笑什么？”
书生有些恼怒，他掏心掏肺分享自己的经历，把两人当成倾诉对象，这两个人却在嘲笑他！
“你笑什么？”方无劫看向陈风，“又想到了开心的事？”
“没有。”陈风笑着摇了摇头，“前辈又笑什么？”
“前辈？”方无劫重新打量了陈风一下，“我笑他走错了路。”
“走错了路？”书生不解出声，“老哥这是何意？”
“你从马城离开，便直奔虎城来了？”方无劫问。
“不错。”书生点头，“虎城矿产丰饶，同样有涿鹿天下的本钱。”
“只可惜我运气不好，刚来就遇上虎城被围。”
“但这同样是我的机会，如果我能帮助虎城退兵，救大厦于将倾，虎城城主一定会重用我，我能更快地一展抱负！”
“可惜......我进不了城。”书生叹息道。
“所以你就打算去蛟城？”方无劫问。
“是，蛟城正在和周朝交战，同样处于用人之际，我还有机会！”书生眼中燃着希望。
这份坚持、执着和自信，让陈风也为之动容，心生感慨的同时，也非常佩服这个落魄书生。
“你到蛟城肯定也会遇到阻碍，就算能谋一官半职，万一蛟城城主没有帝王之命，又或者是个昏君呢？”
“如果蛟城的兵将和幕僚同样是些庸才，同样是势利眼，你又如何？”
“如果蛟城城主的公子同样强抢民女你又如何？”
方无劫一连数问，问得书生低下了头。
“大丈夫成事，除了要靠一身本事，天时地利同样少不了，要是我注定一路走背运，那是命该如此，我无话可说，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书生神情落寞，但语气还透着倔强。
“所以我说你路走错了。”方无劫道。
书生看向方无劫，“路走错了？不去虎城？不去蛟城？那我应该去哪儿？”
“哪也不去，招兵买马自己干！”方无劫给出了一个有力的回答。
“自己干？”
书生被这个建议震住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路。
“明君难遇，官职难求，光靠运气你八辈子也遇不上一个全力支持你的明君。”
方无劫一边饮酒一边悠悠说道。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既然遇不上明君，那你就自己夺了这天下，自己当皇帝。”
“这天下你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百姓你想怎么救护就怎么救护。”
“还有比这更能让你一展抱负的路吗？”
方无劫盯着书生，两只眸子像两把利剑，书生感觉自己微醺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可......”
书生的脑袋开始飞快转动，“可我孑然一身，一无兵将，二无地盘，三无钱粮，四无背景，五无人脉，我凭什么起兵？用什么去争天下？”
他两眼空洞，呼吸急促，纷乱茫然的内心开始滋生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每一个军阀都有，叫野心。
“你不是有才华吗？”
方无劫看着书生理所当然道，“如果你的才华，要依靠这么多的东西才能施展出来，那就不是才华。”
“如果只有让你当个现成的皇帝或宰相，才能实现你的抱负，那你的抱负就是个笑话，还是不好笑的笑话。”
沉默，良久的沉默。
书生像入定一般，怔怔地坐着，一动不动。
眼睛的瞳孔时缩时放，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说的没错......”书生缓缓站起身，向方无劫深深拜了下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感谢前辈点醒了我！”
“你要是真夺了这天下，你的儿子强抢民女，杀人放火，你又如何？”
方无劫目光炯炯地看着书生，仿佛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书生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略一思索，书生决然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律法办，杀！”
“那可是你亲儿子。”方无劫声音微冷。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能逃脱犯法而不惩。”书生的眼睛闪烁着理想的火焰。
“哦？这么绝情？”方无劫不知是真意外还是假意外地点挑了挑眉，“如果真如你所说，或许你还真能当个好皇帝。”
陈风在一旁默默无言地看着，看两人的架势，好像这个书生出门就能这天下收入囊中一般。
“真有这一日，我定请前辈入朝相聚，共议天下大事！”书生豪情万丈道。
牛逼......
陈风在心里默默给书生竖了个大拇指。
“方某不过一江湖莽夫，不会议什么天下大事。”方无劫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原来前辈姓方，方前辈谦虚了，听前辈一言，在下今日受益良多。”
书生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我要重新规划下自己的路了。”
“别着急呀，还有话没说完呢。”
方无劫边倒酒边说。
“前辈还有何高见？”书生虚心问道。
“我没什么高见了，他还有。”方无劫指向陈风。
陈风和书生皆是一愣。
“我？”陈风笑了笑。
“刚才咱俩同时发笑，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某可就不高兴了。”方无劫表情没什么起伏，但书生听完这句后身上却莫名一冷。
自己这是摊上事了？
陈风无奈一笑，“刚才方前辈所言确实有道理，但是即使你得了这天下，终究也是一场空，所以方前辈给你指的路也是一条错路。”
此话一出，方无劫和书生同时看向陈风，两人眼里都是好奇。
“兄台何出此言？”书生疑惑问道。
陈风也端起碗饮了一口，“你说求官谋职是为了救天下的百姓脱离苦海，当皇帝夺天下也是为了救百姓吗？”
“当然！”书生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百姓因何而苦？”陈风问。
“军阀横行。”
“军阀为何横行？”
“夺天下，争皇......”书生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你这是诡辩！”书生不服气道：“只要明君上位，天下便安。”
“我有这个本事！”书生微仰头颅，自信中透出一丝霸气。
“呵呵，你有这个本事，你的儿子也有吗？”陈风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