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顾沉声道：“此人二十年前便已身份不低，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朝中大臣，要么是与此两种人密切相关之人，现如今还能亲自行事，年纪至少在四十以上吧，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都一一筛查一遍，定能查出些端倪来。”
赵景晟点头认可。
云北顾继续说道：“我怀疑此人的行事时机和北顾十城的存亡有关，城失便蛰伏，城复便行事。”
赵景晟再次点头认可，此人就是见不得盛国收复北顾十城。
云北顾双眉低沉，眸色渐深，继续说道：“此人在谋划北顾十城前都必先谋害我靖南侯府，我怀疑此人谋划或许远不止二十多年，可能从我祖父那时便开始谋划了。”
“如何说？”赵景晟震惊道。
云北顾神色悲愤，慢慢分析道：“四十三年前，我祖父阵亡，北顾十城失守，靖南侯府满门男丁皆战死，若不是祖母诞下父亲，靖南侯府当年便会因绝嗣而被除爵。
二十年前我父母双双战死，北顾十城失守，靖南侯府只有我和祖母相依为命，若不是祖母处处防护着，当时才五岁的我估计也活不下来。
如今北城动荡，我便中毒受伤，我若死了，靖南侯府便彻底没了。”
赵景晟暗暗心惊，云北顾如今尚未娶妻，亦无子嗣，若战死了靖南侯府还真是后继无人了。
赵景晟思至此，连忙劝道：“靖南侯府如今尚无子嗣，这还真是个问题，你此番解甲养伤，即便不娶妻，也可先纳几房妾室通房以防万一啊。”
“无用的。”云北顾摇头，“对方若连我都能弄死，想弄死一个孕妇或婴儿更不在话下了，不把此人揪出来，我靖南侯府即便有再多的子嗣，都难逃被谋害的命运，更何况我如今还中毒了，即便成婚也无能为力。”
赵景晟暗暗观察着云北顾，见其气色不错，不像是受伤中毒之人，便直接问道：“你此次中的是何毒？可都解了？”
“绝尘。”云北顾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赵景晟脸色大变，惊呼出声，“可是那蛟国毒谷三绝中的‘绝尘’？”
云北顾点头。
绝尘，顾名思义就是要让人断绝一切红尘羁绊，通俗点来说，就是让人不能人道，断子绝孙。
赵景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子修养了，气得破口大骂：“此人真真歹毒！这是要害我盛国从此再无靖南侯！”
赵景晟骂完又不由心中悲戚，盛国南境的安宁几十年来皆系与靖南侯府一家，都是因为朝廷这些年过于重文轻武，导致武将青黄不接的缘故，若是盛国南境能多几个靖南侯这样的将领，幕后之人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
“殿下放心，药弗生说此毒并无难解，我已派人去寻解药了，解药一、两月便到了。”云北顾平静地说道。
赵景晟掏出一个纯金令牌对他说道：“父皇说了，反正你如今也没事干，正好南司首领之位空缺，就由你来接任南司首领，父皇还给你赐名“破空”二字。
盛国九司首领历代皆以‘司’为姓，从此刻起你便是南司首领司破空了，你此番正好带领南司好好去查查那个藏匿在幕后的谋逆之人。”
“臣领命。”云北顾躬身双手接过南司首领令牌。
九司首领令牌皆是纯金打造，四周雕刻牡丹花纹，正面刻着各司名字，背面刻着首领名字，皆以赤色描出。
云北顾把令牌收入怀中才问出心中疑问：“九司首领十年一任，上任首领任期未满，为何换了？”
“上月离奇死了。”赵景晟低声道。
“是何缘故？”云北顾追问。
“说来也巧，正是二十年前延误粮草之事，他接到一条密报，便去藤县查实，上月在回京路上，忽然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云北顾神情凝重，一脸不信。
“你也觉得死得蹊跷是吧，堂堂南司首领一人能敌百人，怎么可能摔死？
父王表面没有追究此事，但也觉得二十年的延误粮草一事有隐情。
这也是父王选你来做新一任南司首领的原因，你尽管放手去查，朝堂上若有人弹劾，自有本太子帮你周旋。”
云北顾面向京城方向，拱手行礼恭声道：“臣云北顾谢圣上信任。”
云北顾踏着竹桥独自离去，一阵风吹来，把四周的古荔枝林吹得沙沙作响，倒影在湖水里的日头被乌云遮挡了起来，天色渐暗，乌云蔽日，风雨欲来，藏于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也已蠢蠢欲动，他能做的唯有金戈冷剑战黄泉，一箭断魂矢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