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顾走过去,动作粗鲁地把画依依从吊床里捞起来。
画依依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道:“没房间了,你要抱我去哪里?”
云北顾没有回答她,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踢开房门,把她丢在了床上,同时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睡觉。”然后手一挥便灭了桌上的烛火。
云北顾在刚才写信的桌子上合衣躺下,很快便气息均匀,像是睡着了。
房间里比外面暖多了,画依依也不想出去睡吊床了,拉过被子盖上,侧过身背对着云北顾,不一会便睡着了。
云北顾听着她平稳的气息声,悄悄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身影,有些诧异,自己明明下了决心不求她的喜欢了,为何在看到她刻意疏远他时,心里会闷闷堵堵的?
她的喜欢,他强求过、妒忌过、恳求过了,她宁可舍弃也不愿给他,那他还能如何?
他也是有自尊的,他已那般恳求,那般卑微地主动把自己送给她,她都不要,他还能如何?
既然她的情爱是他此生求不来的,他又何必再求?
她能把心中的喜欢舍弃,他应也能的。
云北顾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躺下,闭上了眼睛。
鸡鸣时分,画依依醒来时,云北顾早已不在房间了,楼下灯已点亮,司卫们正在检查马匹状况和整理行装。
画依依匆忙起身下楼抓紧时间检查思归和惊蛰的状况,并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包袱。连续奔波了数日,画依依确实累了,所以昨夜才睡死了。
驿站做好了简单的早饭,画依依胡乱吃了些,便跑去找驿站管事买了四个生鸡蛋,跑出去给思归和惊蛰各喂了两个。
队伍再次出发,跑了大半日,惊蛰终于在赎城白屋村的一处义庄停了下来,在义庄外不断打转、低鸣着。
一个六十多岁的麻衣老者从义庄里走了出来,询问他们是否有事?
秋副使拿着陌白和几名司卫的画像问老者可见过这几个人?
麻衣老者看了几眼画像,指了指里面说道:“都在里面呢,白布盖着的便是了。”
画依依心中猛得咯噔了下,第一个冲了进去,把最近的一张白布掀开,陌白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画依依腿一软,身子斜斜地软了下去,云北顾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硬把她拉了起来。
云北顾感觉到她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若是之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抱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她,安抚她,可是现在,这些他都做不了,云北顾待画依依站稳后,便放开了她。
画依依伸手摸了下陌白的脸,竟然是滚烫的,接着又探了下他的颈部脉搏,还有脉搏,又掰开他的眼睛看了下瞳孔,果然还活着。
画依依用力一拳打在陌白的手臂上,哭腔着骂道:“坏陌白,你明明还没死,你盖着白布吓唬我干嘛?”
陌白感觉好像听到了画依依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但很快就闭上眼睛,扭过头去,痛苦地说道:“光……不要。”
秋副使连忙掀开另外几人的白布检查,果然人都还没死。
秋副使怒瞪着麻衣老者说道:“他们还活着,你为何给他们盖上白布。”
麻衣老者连忙跪下求饶道:“官爷饶命啊,他们几人数日来腹泻不止,官府怀疑是染了瘟疫,本是要送来烧死的,但小老儿见他们尚有气息便让他先在义庄里躺着。
他们毕竟是活人,这白布本也只是给他们当个被子盖的,可是不知为何,每日太阳一出来,他们自己就把白布给拉起来把脸盖上了。
这真是他们自己盖的,小老儿不敢欺骗官爷们。”
画依依连忙给陌白把脉,把完脉后,在陌白的身上闻了一下,真是奇臭无比。画依依一把掀开陌白身上的白布,一股浓重得让人泛呕的粪便味道从陌白身上涌了出来。
画依依看着陌白潮湿污秽的裤子,屏住气息,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他的裤腰。
“脏,不要看。”陌白虚弱地说着,勉强抬起无力的手想去阻止她。
画依依含着眼泪说道:“我小时候把粑粑拉师兄脖子上,师兄都不曾嫌弃我,我今日怎会嫌弃师兄?”
画依依说罢,继续脱陌白的裤子,秋副使连忙上前帮忙。
当裤子脱下来时,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陌白的下身都已被屎尿浸地红肿溃烂了。
画依依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依紧紧咬住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抹去眼里的泪水,快速取出银针沾了些污秽,银针瞬间就变黑了。
“不是瘟疫,是中毒,是鬼蝠沙之毒。”画依依确定道。
“依依……师兄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陌白看着她,虚弱无力地说道。
“陌白,你给我闭嘴,你死不死的我说了算,有我画依依在,别说是中毒,就算是瘟疫,我也能把你救回来。
你快告诉我,你们这样腹泻不止几日了?”
“七日。”陌白虚弱地说道。
“你没吃我给你的解毒丸吗?”画依依问。
“吃了,才挺到了今日。”陌白回道。
画依依拉着陌白污秽的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放心,你们身上的毒,我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