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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楠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浓稠的云野遮蔽了整片天空,往日里他见证过无数次的,那些升起、落下的星辰日月此刻都被一片迷离、搅动的灰白色海潮遮蔽,阴郁的雨流在天地间破碎,汹涌的郁闷在街道间扑旋。

治愈教会。

大魔粗暴的离开方式不可避免地对外墙的复合结界造成了破坏,一队博学士正在治愈教会的正门附近对着墙壁周围的术式修修补补,数不清的咒文与魔力文字在他们周围飘动,看上去颇有托尼屎大颗那种潇洒自如的味道。

可瞧瞧他们现在焦头烂额的表情,又让人有种滤镜破碎的落差感。

这能不能算是一种编程工作呢?

不过,想来,这些魔力咒文大概也和c语言还有Java差不多吧,一种是能和以太共鸣的言语,一种是可以让计算机理解的书路,想想这些魔法职业者其实也蛮程序员的。

那些肩负着苍白人面太阳的甲士们捂着脑袋站在门沿,站在护盾术莹亮亮的白色泡泡里,满脸都是‘他妈的这个bug为什么不能运行我要烦死了’。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楚楠从雨中走出,其中一人瞥见了这面熟的菜鸟冒险者,点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便任由这瘦了吧唧一条落汤鸡从雨幕间蹿了过去,他们几个高级人才则继续留在这里对着满墙的咒文发癫。

楚楠淋着雨穿过绿地与花园,连日的雨水已经打焉了院中的花草,褐色的泥水在石路两侧的排水渠中奔流,整座花园中的污秽都会通过这里远离,这座漂亮的宽敞庭院永远都会保持着干净与格调。

到底是治愈教会花了这么多钱兴建的,从地上到地下都建的一丝不苟。

一个多钟头的功夫吧,这里已经瞧不见一丝鲜血了。

天纬的雨流是最好的清扫者。

楚楠抬起头。

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他需要很费力地眨动眼睛才能继续保持视线的清晰,他就这样尴尬地抬起视界,看着天呼的落潮摇曳着丝丝洗净整座庭院,那些英杰们的面容都在水流中波动。

从外侧看,这些爱哭鬼的表情倒是坚毅了不少。

他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湿漉漉地捋捋头发,垂头走进治愈教会破损的大厅。

奥法骑士们依旧在这里忙碌。

铠甲噌亮的甲士们已经清扫了大厅,他们用什么魔法术式在大厅破损的花窗前构筑起一层护盾术。

那些破碎的长椅与占位的器具都已经堆到了角落,整座大厅现在成为了新的医疗所,那些从屠戮场中幸存的病人们都连床搬到了这里,盯着四面圣贤与破损神皇的花窗面目呆滞。

楚楠之前闲置的石块也被转移到了边边角,除了他和那些无法移动的病人们,整座治愈教会里现在只剩下沙沙作响的铁靴声在灰石地板上轻敲,沉默的圣殿精锐们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藏在铁盔阴影中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冒险者再次感到有些格格不入,他搓搓头发,浑身湿透,雨水啪嗒啪嗒地坠下。

“楚楠?”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甲士大步向他走来,那是张不认识的脸孔,带着冷峻平和的表情。

“大人正在等你。”这位奥法骑士说,他偏偏脑袋:“去二楼吧。”

——

那位传令的黎明守望者最终还是没有好心的给楚楠一条干毛巾擦拭湿润的满面,他只是坚硬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说完那句话后便重新投入了工作,肩头的人面太阳苍白冰冷,以至于让楚楠有点困惑。

但他也没抱怨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来到二层,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清淡的烟草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楚楠眨眨眼,探头望去,幽暗的长廊间,一点妖精似的星火在图书馆门口明灭。

轻烟拂舞。

是那位沉稳的士官长,他斜倚在图书馆正门对面窗沿的破口边抽着一支卷烟,一抹浅薄的温黄色在他周围扑闪,水波般流过清亮的铠甲表层,士官长深沉的面容在飘幽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是这转角长廊中仅有的光源。

楚楠的脚步引起了士官长的注意,这位在同行中颇为保守内敛的男人立刻掐灭了卷烟,对这缓步走进的年轻人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在卷烟熄灭后立刻被阴影遮蔽,这让他看起来可怕、阴沉了许多。

“黎明守望者战团内部遵守着苦修的规则,醉酒和吸烟这种对身体有害的事情都是绝对不允许的,只是我在战团内部的资历很老,又是个和谁都能处好的士官长,所以年轻人们和老家伙们都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士官长笑着解释,他抬手扇了扇,一道术式亮起,他身上的烟味迅速散去了。

他宝贝地把卷烟藏进铠甲颈部的金绣橄榄枝内侧,恋恋不舍地用指头压了压,站直了。

楚楠点点头:“底下的奥法骑士说你想见我。”

“对,我在等你。”士官长点头,他静静地看着这年轻人的表情。

他们此刻都站在窗沿的破口,灰白的云层遮盖了整片天空,没有一丝日光能够穿透灰城顶部的穹盖,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远方灰城曲折起伏的天际线边缘依旧带着健康的浅橘色光彩,大约正是平日里下早工的时间吧,只是这场雨让一切看起来都幽暗了。

没有等到士官长的问题,楚楠也不着急,他只是转头,看了看那扇图书馆的大门。

卷烟的气味一散,另一股可怕的气味便升腾了起来,是从那图书馆中蔓延出来的吧,浓重的血腥味,迷得人眼睛疼,士官长在这里抽烟大概也是耐不住这血腥味才忍不住破戒了吧,当然不排除这老小子就是喜欢乘别人不在偷偷享受。

毕竟,就算是圣殿的精锐,是奥法骑士议会下属战团里资历老高的士官长,他也总归是个人,是有自己的爱好的。

“那个工头,狄多鲁斯·艾尔穆宁,他怎么样了?”楚楠问。

“死了。”士官长没什么遮掩,回答得直接明了。

“那腐化仪式……”楚楠皱皱眉头。

“啊,实行了。”士官长耸耸肩,他松垮地倚在墙上,窗外的灰白照亮了他面无表情的单侧面庞,这男人视线下落,看着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碎玻璃,空旷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想把那卷烟再拿出来吸上一口定定神。

“大魔折断了他的四肢,在他的颈部两侧割出了像是鲨鱼鱼鳃那样的豁口,将他倒吊在火盆上方,让他在失血和痛苦中冰冷地等待绝望的死亡,如果就这样死掉,大魔的腐化仪式肯定就完成了吧。”士官长偏头看向图书馆幽深寒冷的入口,飘绕的血气仿佛固体般塞堵着门沿的阴影,腥臭的鲜红在雨声中震颤。

“但是?”楚楠挑眉。

他有点吃惊于自己的镇定。

听到一个人,一个熟人的死亡居然这样平静淡定,也不知道是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天里麻木了血味,又或是那工头展露的懒惰与怯懦令他愤怒到彻底失了望,以至于才能够这样平静地面对他的死讯。

“但是失败了,腐化仪式,失败了。”士官长说:“狄多鲁斯·艾尔穆宁在垂死前用数根烧红的铁签贯穿了自己的颈部,烧断了自己的脑干和脊髓,他自杀了,杀死他的最后一步没能由那大魔亲手完成,他死了。”

“但总归是没有负了神皇之血。”士官长摇摇头。

“如果让那大魔成功完成腐化仪式,利用他的身体完成重生,那么在这之后他就可以直接混进艾尔穆宁家族,到时候不知道会对西方大公国,又会对帝国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失,一次腐化并不是大魔的终点,他可以在完成目的之前无数次获得新的身躯,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幼童。”

士官长扭头看向灰白色的雨幕:

“帝国以前吃过很大的亏。”

楚楠点点头,他只感觉空洞。

他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士官长看着这年轻人平淡的面容,不再把生死置于面上,不再因为死亡而悲喜,那眼中的幽深,只如一潭死水,从此不再映射一抹流星,一片清云,从此不再有星火灿烂,只剩下……

他转过头。

只有这片灰白的雨幕。

“你要去找那大魔吧。”他突然说。

楚楠一愣,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我要杀了他。”他平静地说。

“克罗格先生是这样说的,他说只有我才能杀了那大魔,我其实大概能明白——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了,我其实早该想到的,却害死了这么多人。”楚楠轻声说。

“大魔的事情不怪你。”士官长说。

楚楠笑了笑,摇摇头。

“我是认真的,没必要把这大魔杀得这么多人都放在自己身上,你没必要替那大魔肩负他的罪,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彻彻底底。”士官长没有乘机拉进他和楚楠之间的距离,用那些俗套的,走近两步,再很有长辈范地拍拍肩膀,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倚在那雨幕边的破损窗沿。

“大魔大概从一开始就潜伏在治愈教会的难民营里,不然没办法解释它为什么能够从我们设立的哨卡检查中逃脱,我们从你和狄多鲁斯·艾尔穆宁受到袭击发生的当晚就在治愈教会周围布置了检查与巡逻队,进出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我们的检查与纪录,除非它一开始就混在治愈教会里;

难民营里鱼龙混杂,有很多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的身份认证,骑士长提出过要把他们所有人都赶出去,米海尔主祭没有同意,他因此和骑士长大吵一架,最后还是没有让我们动难民营里的人。

我们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彻查了难民营,所有人,所有床位都被找遍了。”士官长侧过脸,灰白的雨幕终于点亮了那张一直藏在茫茫阴影中的侧脸,一道伤疤贯穿了右侧眼角,只差一点就要切过眼球。

这是一道全新的伤疤,楚楠之前没有在这张坚毅又平和的脸上见过。

“伤口太深,就算用胸甲上的治愈术式也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士官长摸了摸那道伤疤:

“有换皮者藏在难民营中,还有几个黑巫师,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眼下又没有合适的禁魔手段,我们也只能处决了他们,从他们身上,还有床铺的枕头里,褥子里,床板下找到了不少和恶魔召唤、血祭有关的禁书。

我们怀疑那大魔很有可能就是在治愈教会里,或是治愈教会附近被召唤来的,不然也没可能藏这么深,这么好;

说实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这么多的信息,我们已经算幸运了,就算在历史上这么多次处理大魔和神疫的例子里了,灰城这次——大约已经能够算是最高效的之一了吧,这其中就有你的功劳。”

士官长看着楚楠的表情。

这个年轻人依旧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他只是空洞地吸收着自己的话语,不悲不喜,想来是已经听过了许多次类似的夸赞,又经历了今天这样数次情感上的巨大起伏,现在已经不再会对别的什么刺激产生反应了。

士官长曾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

有很多上过战场,失去战友的年轻奥法骑士们都会面对这样的困难与情绪,他当然也没法逃过,后来是怎样克服的呢?

可能……只是麻木了?

他从金绣的橄榄枝纹章的内侧取出那支卷烟,重新点燃,一瞬的明亮在他们之间闪灭,他终于吸引了那年轻人的视线。

士官长叼着烟,嘶得吹出一缕青烟,他胡子拉碴地笑了笑,抬手抓住男孩的肩膀,强硬地把这年轻人从墙边扯开,楚楠当然无法抵抗这等级带来的巨大力量差距,他只能歪扭着调整脚步,尽可能跟上士官长擅自迈开的脚步,感受着他沉甸甸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先什么都别问,先跟我来。”士官长把楚楠的问题堵在了肚子里,只是揽着这男孩,叼着烟穿过图书馆前的长廊,飘卷的烟线在空中重叠交旋,柔软地沉浮、拉长,虚化成一拂透明的纱幕。

他们离开二层,沿着螺旋上升的石阶走廊继续往上,据米海尔主祭说的,再往上层基本就是不能向他们开房的居住区域和公务区了,可想想现在,整间治愈教会里恐怕也不剩下几个从属于治愈教会的人员了。

倒也再不会有人会拦他们了。

他们径直上了三楼,士官长叼着烟推开三层的木门,先把楚楠推了进去,低头掐灭卷烟,把最后一小节收起,藏好,挥挥手驱散烟气,笑了笑,扬扬下巴,阖上门推着楚楠继续向着三层内行进。

这里又是一处很大的空间,两侧窗沿墙壁内侧照例是挂着先贤的画像,治愈教会的三层尚没有被任何战斗与鲜血侵染,可地面上残留的脚步与水渍却说明了楚楠并不是第一个到来这里的访客。

眼前的光景越发地显出清净的圣洁气息,垂吊的白银香炉,精致的茶桌,几薄摆在茶几上的书本构建起淡雅的书香,这大约是修女们和修士们学习的地方,再往里推开一扇门,食物的香味钻进鼻翼,大约是到了用餐的场所。

士官长一用力,把楚楠推了进去。

气氛安静了一瞬,楚楠眨眨眼。

凝滞了一刹那的奥法骑士们立刻无视了这个年轻人,转而继续手上的工作。

“肺血肿导流进度如何?”

“恢复状态不错,但他失血太过,就算用我们的血液来替补……”

“手上别停,在把他的肺装回去之前,他只能这样维持呼吸,注意观测血液的颜色,如果情况恶化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别忘了观察他气管上的神疫增生,我们现在对这场神疫还不了解,不要轻举妄动,我还有别的手术要去看。”

“是。”

“……”楚楠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他露出问询的表情,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一张被当做手术台的餐桌,几位武装完整的奥法骑士团团围着那张桌席,将那桌子上被开膛剖腹的病躯团团遮盖,他不该知道那桌子上躺着的是谁的。

但是……

很奇妙。

他觉得自己知道那张‘手术台’上躺的人是谁。

“手术台,一层的医疗所被彻底毁了,我们只好先把餐厅当做手术室使用。”士官长说。

他已经散尽了烟气,也不靠近,只是站在楚楠身后,远远地观望着餐厅内的情景,此刻正有几台手术正在同时进行,执行手术的都是黎明守望者战团在这里最好的医疗精英,士官长对医疗只有最基础的学习,是远没有这些专业人士水准的。

“我们切开了他的胸膛,切开他被雨水和鲜血泡肿的肺部导流放血,用气泡术控制每一次呼吸摄入的氧气和二氧化碳,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失血太严重了。”士官长轻声说,他耸耸肩,沉重的肩甲发出沙沙摩擦声。

顿了顿,他沉稳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些许与时宜不符的轻松:“幸好,他不是什么珍稀的血型,我们的战士里就有和他相同的血型。”

“……”楚楠眨眨眼。

他张了张嘴,可那些说不出的言语沉重得惊人,他试了几次也没能让它们从心中攀出。

太好了,谢谢你们,唉。

感慨,感谢,感叹。

它们沉沉地坠在心头。

楚楠只能摇摇头,轻轻出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楚楠小声问,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知道。”士官长轻声说:“他失血,缺氧得太严重了,身体受到的伤害太大,即便在手术后经过治愈术的修复也不一定能快速找回活力,而且……缺氧会对脑补造成不可逆的损失,他可能会在手术后立刻醒来,也有可能会在一周,一个月,一年,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士官长的语气很平静,他说得也很直接:“就算醒过来,他也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也可能会就此瘫痪,也可能会失去一段记忆,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的声音一点点变轻,最后变成了叹息一样低哑的气声:“不过也总归是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士官长呼出一声鼻息,摇摇头。

活着就有希望。

楚楠眨眨眼,他轻轻笑了笑。

他点点头,轻声说:“谢谢。”

“……”士官长没有应答,他看着这男孩的背影:“你还是要去对付那大魔么?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恶魔真名,圣殿和帝国的奥法骑士们和寂静骑士们很快就能够到来,你不需要赌命去和这大魔战斗。”

“……”楚楠有些吃惊地回过头,他没有料到这位士官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在今天死去了。”士官长没有躲闪,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楚楠的眼睛。

楚楠笑了笑,摇摇头:“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嗯。”士官长点点头,他拍拍楚楠的肩膀,揽着冒险者走出餐厅,走出三楼。

他们顺着螺旋石阶回到了一楼,在踏出楼梯间前,他取出那支卷烟,点燃,由着最后一小段的烟气在口腔、鼻腔中燃烧,升腾,士官长轻轻一搓,燃尽的烟草伴着白雾从他指尖洒落,细碎如雪。

楚楠等着他抽完最后一点烟,他也不急这一会儿。

士官长对他笑笑,两人走出楼梯间,一层大厅的忙碌仍在继续,士官长招招手,一位奥法骑士来到他的身边:“大人?”

士官长没有突然转过头,看向楚楠:“你的身高体重是多少?”

“什么?”冒险者一愣。

“身高体重。”士官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181,67千克。”楚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说了出来。

“太瘦了,等到事情结束,多吃点东西长长肉吧。”士官长拍拍男孩的肩膀,转向那位候在旁边的奥法骑士:“把格列兹的骑士铠甲拿来。”

奥法骑士的表情变了,他吃惊地看了眼同样瞪大眼睛的楚楠,有点不确定地重复了自己的疑问:“大人?”

“你听到我说的了,去把格列兹的铠甲拿来,他没比这男孩高多少,还是你们中最精瘦的,其他的铠甲破损的都太严重——他的士官胸甲修复的如何了?”士官长抬手挥散了他们的疑问,继续说。

奥法骑士疑惑的视线落在了楚楠脸上,他深深皱起眉头,最后还是屈服于服从的天职“……防护术式阵列已经修复完成了,只是治愈术式阵列因为破损而短路,暂时无法使用,而且物理上的破损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复,胸前和背后各有一道3毫米左右的贯穿伤口……”

奥法骑士的不满仍然锁定在楚楠面上,他忍不住抬起眉目:“大人,您确定么?”

“去把格列兹的铠甲拿来吧,这个男孩将替我们今天失去的一切报仇,神皇在上,他是我们现在仅有的希望了。”士官长捏捏楚楠的肩膀,对奥法骑士点点头。

甲士点点头,不满地离去了。

“……”楚楠有点失语,他只能搓搓自己仍然湿漉漉的头发,看向士官长:“谢谢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这是你需要的,也是我们能提供的最好的。”士官长摆摆手,他抬手摸着自己颈部金绣的橄榄枝纹样,沉默地出神。

他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风雨和病痛的呻吟填满了这短暂的间距。

楚楠犹豫了一下,他闭上眼,深深吐息,久久,他睁开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再提几个需求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