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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人犀凝视池夜敛下的眼,那好似一潭深水,让他看不清分毫,聂人犀还在反复的思量,他是去还是不去?实话实说,当时他在林城被那黑衣人从西客房抓出,被掐着脖子做人质的时候,聂人犀的心都凉了,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就这么僵持半晌,聂人犀终究开口道:“算了,我陪你去。”他眼中有些少年人看这世间的直白,“无所谓生死,既你身为摄政王都不怕,我亦没什么好怕的!”

池夜看着面前的人起了身,聂人犀走到他身边,“我聂人犀这次舍命陪君子。”

池夜弯弯了唇,抬步向阁外走去,没有多说什么。

楼下早有备好的马车,两人拿了宝物就上了车,直到车夫驾驶马车出了听闲楼,聂人犀才又袒露自己的心声:“阿夜,要是攒英宴上真有什么危险,你可千万得救我。”

池夜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像以前那般转了眸子不做理睬,而是破天荒的应了句:“好。”

郁枫终于煮好了茶,再端上桌时,他那琥珀色衣袍已沾了些许水渍,他不情不愿地给桌上三人各自倒上一杯,然后就跟逃难一样离开了洗心厅。

他走下厅外台阶的那一刻,呼了口气,这种被使唤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要不是因为他家镖局欠了玉如意的钱,他才不会在这受这委屈!

说不定他早就带着晏枷远走高飞了……

郁枫走后,明昉又跟殷罗他们姐弟两个讲了些在翠州的见闻,喝完一杯茶后便提出告辞。

殷罗和玉如意没有多留,起身送她出了厅堂。

而后姐弟两人重新坐回桌前,殷罗先开了口,“你方才给他们送信了?”

玉如意颔首,“对,让敬竹云鹰跑了个腿。”

“写的什么?”

“快来送宝物。”

“……”殷罗无语片刻,思及方才所想,便问道:“池临静在南夏没有什么女人吗?”

玉如意听闻她问出这句话,登时就瞪大了眼,他眉毛皱在一起,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你再问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殷罗不理解他现在这副惊讶的表情,她微微蹙眉,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池临静在南夏没有什么女人吗?”

玉如意在确认之后表情更夸张了,他不着急回答,反是问:“你问这个干嘛?”

殷罗坦荡答:“好奇啊。”

“殷荷澜,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说什么胡话?”殷罗皱眉,她就问问,怎么就成了看上他了?

“你不是看上他你问这个干嘛?”玉如意表情夸张的不能再夸张了。

“好奇啊。”殷罗又回答了他一次。

“你肯定是看上他了。”玉如意急了,“你跟我有什么好瞒的?”

殷罗眉头紧锁,“我真的只是好奇问问。”

玉如意见她神色认真,转了转眼珠,在心里想着:难不成殷罗真是因为好奇才问的?可是不应该啊。她那么冷冰冰的人也会对人好奇吗?她怎么不打听泗子亓?她怎么不打听聂人犀?玉如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他承认那池临静长得确实十分优越,身长八尺形态清俊……

“想什么呢!”殷罗的声音打断了他思考,玉如意烦躁地看了一眼殷罗,没见他在想事情吗?

殷罗愣了愣,随后皱眉问了他一句:“你想什么呢?”她眼见方才玉如意眼珠子转来转去,活像被人拨动的算盘,还满脸透露一股子奸臣样,就好似搜刮了民脂民膏后在想要去哪儿花……

玉如意呼出一口气,从侧面回答:“在想池临静。”

“想他做什么?”厅外传来聂人犀调笑的声音,“他可是个男的,不是美娇娥。”

殷罗和玉如意闻声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了不请自来的两人……额,其实也不算不请自来,毕竟玉如意刚才跟他们传了信,说让他们来送宝物,而此时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个锦缎的包裹……可是,孟崆那么严格的护卫,是怎么放这两个陌生人进来的?

思及此,殷罗朝来人发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池夜提了提手上的包裹,走到桌前递给玉如意,随后毫不见外的坐下了,聂人犀也递给了玉如意,回答道:“说来登门送礼的,那护卫就让开咯。”

殷罗咬牙看向玉如意,攥了攥拳头,瞧瞧,孟崆被他教成什么模样了?

玉如意感受到殷罗带刺的视线,低下了头,坏了!他忘跟殷罗说了,他给池夜两人传信前,还特意嘱咐了孟崆,稍后可能会有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登门,要是他们手中携礼,就放进来……若是没有的话,尽管打出去好了。

这下殷罗肯定以为孟崆已经不是尽职尽责的护卫了。

对不起,玉如意在心里道,好孟崆,是六公子连累你了。

而此时,明昉的马车也穿过了皇宫的东门,车里的少女垂眸回忆着方才在殷府门口遇见的两名男子,他们一人身着水青色大缀绣暗纹的衣袍,还披了个同色系的缀绣披风,看起来富贵极了,他的眉眼仿佛是高山融雪,又像是三月桃李,还像凛冬的竹,清冷绚丽,可明昉怎么都觉得这青衣男子有些眼熟,是哪里像呢?明昉皱眉,他的神态很像她记忆中的一个人,但她好像记不清了。

另一人身着蓝色的披挂元宝长衫,长相阳光俊朗,但是又有些温柔。明昉认得他,他是听闲楼聂家的少主聂人犀,主持过那场千年雪山参的拍卖,但明昉对他的印象又不止于此,明昉回京那几日,上京中有许多关于他的传闻。说他年纪轻轻就为听闲楼打下了南北商运盟友,在上京这一代贵公子中,算得上是佼佼者,更有甚者夸赞他,十年之内可熟于天下万商。

聂人犀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身边那个水青色衣袍的公子气场似乎还要压过他。

对了!明昉眼前一亮,那青衣男子面无表情漫步时,神情竟与上朝的父皇无异,就那般平淡的、安静的,却富有威压。

他有一种久居高位的人难得有了空子,慢悠悠会客的感觉。而且明昉与他对了视线,他只淡淡看了明昉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似乎根本不关心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