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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渡这人最烦孟再仕这样的行为了,她才不要自己往刀尖上撞呢。即便她十分清楚,在此刻这个场景下,孟再仕说什么明之渡都不会跟他翻脸。

果不其然,场内静寂良久。

明之渡摆了摆手,回答着康又魁刚才问的话:“谁高谁低,现在早有分明了,行啦,你们两人也别在这陪本王干站着了,吩咐吩咐回东海边关。还有,眼下池临静陪在殷罗身边,告知我们的人,行事万般小心,尽量别跟他们有冲突,否则得不偿失坏了事,按律责罚。”

“是,妾身这就下去吩咐,”康又魁三行礼,又扩充问:“那若是我们的人跟他们暗地对上,可要直接退局?”

明之渡思考一瞬,便道:“除了有关麒麟木的大事,其余的,能退就退吧。”他按住拇指上的玉扳指,冰凉的触感传到他指腹,像东海水。

“不过,本王说的退,可不是弃车保帅。明面退了就行,只要不让他发觉本王与他站对立面,之后的作为任你们发挥。”俊朗青年轻轻笑了,下一秒他忽然换了话头,在驾辇中转过头问孟再仕:“万若檀答应了本王多少兵力?”

孟再仕不假思索:“宏缨侯爷的意思是,只要您帮他达成所愿,他手底下的宏缨军便任您差遣。这宏缨军,全是北辽将军手下的精锐,足足有三万多人,实力很是可观。”

“好!那本王就在东海,静等这宏缨军,踏过那海砚山巅!”

今年大梁苹都的武林剑会因为有了北辽侯爷与不知名青袍的对战而显得格外的有意义。前来目睹这场打斗的江湖人口口相传,将这武林剑会的过程添油加醋的泼洒在整个大梁坊间,把万若檀和不知名青袍的武功夸大得多么神乎其神。

有人说,宏缨侯爷当年一刀挥破安定城只使出了三成功力,而那位青袍公子则是隐藏在大梁江湖的绝世高手。知情的江湖剑客甚至把殷罗带了进来,说武功盖世的青袍既然能甘愿跟在江南长林崖的三掌教身边做护卫,那想必殷罗的武功定然还远在他之上……

此种流言每每传到殷罗耳中,她都得无语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揉皱眉眼望向坐在桌案旁安静看书作画的池临静,佩服他的波澜不惊。

关于蚍蜉班的线索断在了寻找丁头儿这件事上,他们派出去的人从江中散出去,七日内几乎收集了周边所有姓丁的可疑人等信息,却毫无突破口。殷罗烦躁中给敬竹门递了信,请他们帮忙找寻,至今还没回复。

秋季的到来给大梁镀上了一层略显悲凉的色彩,天空愈发高远了,云层也随着消失不见,仰头看去,入眼就是广阔的蔚蓝,有雄鹰时而翔过天际,划过灰黑的一道影,徒留在眼瞳里,如过往谜题般不得忘却。

听闻那日武林剑会结束后,万若檀就带着河淡与泉山盗等人离开了苹都,继续在大梁游山玩水。闻亭儿独自返了湘西,路上没忘杀几个试图拦截她的江湖人助兴。小五邬子寒从江南追她过去,却被湘西特有的迷雾拦在了山外,悲痛欲绝之际,假死复活的邬还椟给他传了信,责令他回一趟迷津谷,这场莫须有的恩怨到此也算画上句号。

后来,秋季都快过半,真相才被众人得知。原来,那几名岳阳武道护法赶赴苹都,根本就不是为了参加所谓的武林剑会。他们早在无意中得到了蚍蜉班要来这开戏的小道消息,来此是为三皇子明黎找麒麟木的。恰好邬还椟与万若檀有些故交,于是便做了顺水人情替万若檀打掩护,趁万若檀杀付庸中之际公然拦截闻亭儿,为的是吸引众人注意,唱一出声东击西。

也不知道万若檀给了邬还椟什么好处,令这一向嘴大的邬家二把手对那日之事闭口不提,邬子寒要死要活的追问,都没能问出一个彻底的缘由。

直到……邬家二把手邬还椟与江湖贼女泉山盗成亲的消息从河东传来。

三人知道这事的时候正在吃饭,殷罗手中的筷子无声落地,聂人犀惊掉的下巴更是收不回来,只有池临静还是那样的淡定,轻飘飘来了一句:“世事无常”,算是对此事做了总结。

临近八月中秋,崇文帝特许听闲楼举办上京月圆宴,并扬言说要在这宴会上亲自颁布赐婚明昉与孟清月的圣旨,聂人犀一听就撒了欢,大喊:看来能猛赚一笔了!

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回了上京,居然也不害怕路上有人截他了。

殷罗坐在慢悠悠平稳驶出苹都城的琼玉马车上,肆意跟池临静吐槽着聂人犀的见钱眼开:“这家伙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这消息没准儿就是他日思夜想盼来的,在苹都这些时日,你我二人吃他的住他的,他早不乐意了,所以才总嫌咱们吃的多。你是没看见他每每自掏腰包时那个神态,简直穷凶极恶!”

池临静眼底有浓浓笑意,应和道:“是啊。他之所以宁愿自己骑马返京都不同乘马车,不就是害怕我们逼他出钱买了这琼顶马车吗?嘴上虽说马车不及骑马快,但实际路程折算起来总得两天,他若是辰时到,我们午时也能到,终究差不了多少。”

殷罗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她一抬眼,望着池临静发问:“这辆马车难道不是我们买的吗?”

池临静回望她,模样十分单纯:“你还有买马车的银子吗?”

“我哪儿来的银子?”殷罗坦荡非常,丝毫不觉得没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她眉眼中隐隐有些自豪的意思透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花玉如意的。他的钱多到花不完。”

语罢还耸了耸肩,又道:“阿玉可不像你家聂少主那般抠搜。”

聂人犀再次躺着中枪。

青袍公子闻言笑出了声,他颔首两下,竟道:“好吧,我也没有买马车的银子。那便等着回了听闲楼,再让聂人犀出钱买下吧。”

这摆在明面上的阴损逗得殷罗不自觉弯唇,她凑近他些许,那股熟悉的竹香缓缓侵染她的鼻腔,光闻着就令她心神舒畅,“摄政王不是坐拥整个南夏国库吗?你随便拿出些物件,就能跟聂人犀平摊花销,也省得他老在咱们耳边抱怨,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再说,你二人不是兄弟相称吗?你忍心看着他荷包日渐消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