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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顶马车匆匆离京,路过关卡时,一抹水红掀开车帘,推出安泰司的令牌给官兵查验。

官兵看后连忙退到一旁,单膝下跪拱手恭送:“大人慢走,一路平安。”

车内的玉如意咂舌两下,从刚回坐好的殷罗手中抢过令牌,仔细端详片刻,啧啧评价:“这玩意儿还是这么好使。突然想起,咱刚进京的时候还是初春,现在都过了中秋了。”

殷罗无语翻个白眼,便听见帘外赶车的聂人犀朗声道:“钱串子,你不是在东北三城有很多产业吗?届时到了宁城,你可得做东,招呼我们三人吃好喝好住好玩好!”

玉如意不乐意地撇嘴,“我的玉钗阁刚亏一笔,珍珠粉都让别家买了去,你还好意思让我做东?听闻月圆国宴的场子总会大赚,你刚风光,就别揩我的油了。再说,听闲楼不是号称上京第一酒楼吗?你们在东北三城就没有分店吗?”

聂人犀不假思索回绝:“自然没有!我们哪能跟江南首富比?”

“得了吧你。”玉如意学着殷罗翻了个白眼,却又想到聂人犀不在车内,一时有些憋气。

殷罗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去找那宋允安打架来着?输了赢了?”

这话引得聂人犀掀开车帘望进来,“是啊是啊!给我们讲讲呗?”

玉如意一竖大拇指,指尖指向自己的脸,“我是谁?我是大梁上天鉴的圣主,我能输吗?”

殷罗垂眼又抬眼,着眼于玉如意后颈部的淤青,拆他台子:“你看着也不像能赢的。”

“殷罗你!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是你弟还是那宋王八是你弟?”

“宋王八?”聂人犀笑嘻嘻的,“这外号咋来的?难不成你打他,他缩进壳子里了?”

“小聂子,你这次说对了!”玉如意很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日他穿了件我没见过的铁甲,十分厚实!不管我怎么打他,他都不还手,跟我欺负他一样!偏偏那铁甲傍身,我打半天白费力气,他一点儿都没受伤!一脚踹下去那铁甲跟反弹似的,还害得我摔了一跤,脖子卡到石头上……”

殷罗叹出口气,用安慰的语调讲讽刺的话:“以后丢人的事儿你还是别干了。”

玉如意瞪她一眼,“等回来我就再去找他一趟,我趁着他晨起穿中衣的时候潜入他家,我照着他上身我就打,我就不信了,本公子出不了这口恶气!”

帘外的聂人犀接话:“你心眼小也就算了,能别那么抠唆吗?在苹都,他俩的吃喝用度都是我出的钱,你好不容易与我们同行,你不得意思意思,包揽我们在东北的花销?”

“小聂子,你算计谁呢?本公子是傻子吗?我一个人出四个人的钱,我是你财神爷啊?”

“不是,咱不都是过命的哥们儿吗?你那么有钱出点怎么了?”聂人犀不服气。

“我给我姐花钱天经地义,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南夏的主子坐拥国库,你堂堂聂家少主,干嘛就非想从我这讨点银子呢?”玉如意抬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池临静,面露不解。

殷罗也朝他看过去。

自从青袍上了马车,他就没说过一句话,那样靠着,也不闭眼,纤长的睫毛低垂,像是有心事。

红衣少女抬起胳膊碰碰他小臂,“想什么呢?”

玉如意面上的不解转化成探究。

池临静转眸望了他们两人一眼,没有回答。

殷罗皱了眉,“说啊,你觉得蹊跷还是你昨天没睡好?”

玉如意看着她这焦急发问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欣慰,他暗道:看来殷罗也不是只对他态度恶劣的,她跟池临静明显已经心意相通,还能这么暴躁,真是好极啦好极啦!这么多年他经受的苦楚,终于等来了池临静与他分享,共同承受殷罗莫名其妙的情绪!

聂人犀察觉到不对,又掀开帘子扭头望进来,“怎么了阿夜?”

殷罗一巴掌将他的脸推正,“专心赶你的车,你不是自告奋勇要再做车夫吗?若是车翻了,我就把你绑上车顶,让你感受什么叫秋日自由的风吹拂你的五脏六腑!”

玉如意嘿嘿一笑,嗯,挺好,他怎么把最容易惹殷罗发火的聂人犀给忘了?

青袍被她这话逗得扬了扬唇,可他眼里的担忧还是没有消退。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般,偏头问向殷罗:“宏缨侯是否对你一贯亲昵?”

这话一出,玉如意懵了,不明白在这时候池临静问这个做什么。

殷罗倒是依旧平和,她颔首,却蹙眉,“没错。”

“他没有同你讲过,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吗?”青袍开门见山地再次发问。

殷罗眉头更深,将池临静后半句话重复了一边:“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池临静敛眸,“看样子,是没讲过。”

“宏缨侯跟我姐能有什么关系?”玉如意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跳跃,“他们两个都不是一个国域的,姓氏也不一样,能有什么关系?连娃娃亲都定不了……”

“滚。”殷罗白他一眼,回望池临静,“你想说什么?快说,别吊人胃口。”

青袍公子沉下口气,也不卖关子,“据我得到的消息,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兄长。”

“做梦呢?”殷罗压根不信这惊天奇闻,她切了一声,回怼道:“池临静,你就算想开玩笑也开个现实点的玩笑行吗?万若檀那个嘴欠的家伙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你怎么不说大梁开国太上皇是我外祖父呢?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在北辽有个儿子?还比我大那么多……”

“真的,我何必拿这种事情骗你?殷相夫人出身北辽,曾与她青梅竹马的大将军万晟定亲,诞下一子,名唤若檀。而后世事九转,她流落大梁被殷相所救,两人日久互生情愫,又育一女,名殷荷澜。”青袍说的坚定,他一向不开离奇的玩笑,听得殷罗有些茫然。

“不可能。”即便茫然,殷罗还是否定道:“我跟万若檀不可能是兄妹!你得到的消息肯定错了,首先世人都知道,他是北辽那位很强势的长公主的儿子,单凭这一点就矛盾,若他是我娘与万晟的孩子,北辽长公主岂能容许他活到现在?更何况,在我的记忆里,我娘不是个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女子,她很内敛,还认一,怎么可能与北辽大将军有情后再爱上我爹?且我跟万若檀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怎么可能是一个娘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