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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波涛上摇啊摇,萧洵安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宴客厅堂里,晃晃悠悠地自斟自饮。

他其实心中也有踌躇,黎川三番几次为他插手了凡间事,他担心黎川此后还要再受天罚。

可他后来几次想要联络子舟仙君,都未能如愿,也不知如今是何种状况。

原本想从元清这里窥探天机,元清的反应让他更多了些担心。

明明先前子舟仙君对他要求取黎川并无他言,为何元清会如此反对,甚至要划清界限,难道是怕遭受牵连?

还是说,元清即使知道了黎川的非同寻常,仍旧对她图谋不轨,故意恐吓他?

若元清能算出黎川的八字,那他胡诌一个递到钦天监,钦天监的老头能不能算出是假,又会不会揭穿事实,引起舆论?

这些问题让他都感到麻乱,他用力摁了摁跳痛的眉骨,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他感受到了猛然蹿起的炽盛火焰,就在黎川所在的房间。

他立刻压下了火焰,几乎是飞的速度冲向了黎川的房间。

破门而入时,黎川正惊恐地将一团东西塞进怀里,半片袖子烧得黢黑,床榻上的被褥帘帐都已经成了焦炭。

他一把拽了黎川的手,语气很急,“你在做什么?”

黎川支支吾吾,“没做什么……”

萧洵安注意到床榻上掀翻的油灯,大约能还原到当时黎川应该是将灯台置于床榻上照着什么。而后被衣袖不慎碰到灯火,烧着了。惊慌之下,推倒了灯台,灯油洒了一床,火势瞬间窜了起来。

“你是孩童吗?不知道灯台不能放在床榻上?”他一边说,一边翻看黎川的手臂,查看有没有被烧伤。

黎川没见过对她这样凶的萧洵安,眼眶瞬间就红了。

萧洵安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的态度,压下声调来,“好了好了,不哭……”而后轻轻地将黎川搂进了怀里。“没伤着就好,不哭了。”

黎川咬着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不知道是哭自己蠢笨,忙活半天不成,反倒闯祸,还是气萧洵安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她一顿数落。

屋里虽然没了火,余烟还有些呛人。萧洵安将她拉了出来,细细擦掉了她脸颊的泪,和浓烟留下的黑灰,唤来人将他们的屋子收拾了,换了一间房间。

李宣忙前忙后重新打扫了新换的房间,铺了新的褥子,将王爷先生常用的物品一件一件放到该在的位置,还贴心地打好了热水放在塌边。

萧洵安一瓢一瓢将热水舀进铜盆里,拉过黎川白皙的脚放进水中,用手将热水轻轻浇在她脚背上。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船外的浪涛声,只有铜盆里热水搅动的声响。

“是我的不是,是我没照看好你,还对你言语不善。我给你赔礼,不生气了好不好?”

黎川看着眼前伏低做小的萧洵安,心想这画面讲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人前威震一方的镇北王,人后竟在闺房中给女子洗脚。

心中的气也散的差不多,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洵安抬起头来看着黎川的脸,挤着一脸的笑,看起来像一只正讨主人欢心的犬,“那你藏起来的东西,可以给我看了吗?”

闻言,黎川立刻警觉地护住了衣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条扭在一起的绳子有多么见不得人。

可黎川越是这么藏着,萧洵安越是想看,“看看嘛,有什么东西是连我也看不得的?”说着按住她的双脚,就要上手去抢。

黎川抽了脚,连连后退,“不行,还不能……”可是双手已经被萧洵安抓住举过了头顶,按在了床榻上。

“哐当”一声,洗脚水被打翻了。

胸腔碰着胸腔,心跳震着心跳,气氛忽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萧洵安的脸近在咫尺,气息轻轻吐在她脸上。可能是萧洵安呼出的气息太热,染红了她的脸,连着耳朵也觉得烧灼。

萧洵安直直对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是不太清白的意味。鼻尖缓缓靠近,气息在鼻尖相碰的一刻交换,萧洵安微微一抬下巴,就够到了她的嘴唇。

柔软,湿润。

他的手松开,顺着躯体往下,游至腰脊,黎川自然地放下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船舱摇晃,听得见浪拍船身的声响。

萧洵安一手握着她的腰肢,一手垫在她的腿后,翻身带着轻轻一抬,坐起身来,黎川已然被他搬到了身前,坐在他的腿上。

萧洵安那双手,从来都不老实,只几下,就扯开了她的衣襟。

两双嘴唇暂时分离,黎川喘了一口气,正欲重新靠近,萧洵安却眼带笑意地退开了一寸。

黎川立刻发觉了不对劲,果然,她藏在怀中的东西赫然出现在萧洵安的手中,那条扭得像只河虾一样的编绳。

实在丢人!

“狡诈!”她骂了一句,伸手去抢,可萧洵安笑着将它往身后高举,黎川够不到,抢了几次没有得手,但两个人的身体却越靠越近。

萧洵安又趁机轻啄了一口黎川柔软的脸颊,收回手来,把编绳递给了她,将她圈在怀里。

“就是为了这个,将我关在外头?”

黎川靠着萧洵安的胸膛,用手捋直弯弯扭扭的编绳,“我总怕到了京都以后,不能时时在你左右。编绳的娘子说,青丝绕心寄相思,五彩龙鳞护安平。我就想编一根赠你,却总是不得要领。”

萧洵安伸过手去,“一定是因为没有人帮你牵绳,才会歪扭。来,我来。”然后拉着青丝绕的红绳,将它抻平,“看,是不是好多了。我抻着,你继续编吧!”

黎川看着萧洵安手里那截“河虾”,有些好笑,“那我可是会编很久哦,你能举多久?”

“你一直编,我就一直举。”萧洵安很自信地贴着黎川的耳鬓说。

“当真?”

“当真。”

“那……我要拆了重新编。”

“随你喜欢。”

“好。”

“可你编了一下午真舍得拆?”

“编错了不能将错就错,否则会很难看,自然得拆了重来。”

“好吧,随你。”

萧洵安抻着缠着青丝的红线,黎川被他圈在胳膊里,认真地一根一根编起来。

亲眼看着黎川编绳,萧洵安才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忙了一下午,编出来个河虾来。

“好像不是这一根,应当是红线。”

“哦哦哦!对!”

“错了,黑线。”

“啊对对对!”

“黄线。”

“哎呀!怎么又错了!”

眼看黎川又要失去耐性,逐渐急躁起来,萧洵安找了个可夸的点,“中间这一根绕的很好,你没编过,怎么会这么熟练?”

黎川皱着眉,咬着嘴唇认真鼓捣着那十根线,艰难地搭话,“手法类似……缠弓弦……所以……会绕……现在像是……织布……”

“黑线黑线!”

“知道了!”

元清坐在床榻上,看着从房顶滴下来的水珠,一滴一滴敲着木头的地面。深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绕过水滴,走出房门。

一轮明月在宽广的江面上映出粼粼波光的浪涛,像是银色的巨龙,在水面遨游。

恰好李宣从廊上过,元清叫住了他,“小将士,我这房漏水呀,上头怎么了?”

李宣挠挠头,“啊?王爷先生挪到这间住了,该是洗漱的水撒了。这个时辰……也不好打扰,要不,我给道长找个盆,接着点?”

元清听了摆摆手,“罢了,见小将士常在先生身边,先生日常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李宣虽然年纪小,可毕竟是王爷身边混了好几年的,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于是说,“先生一切都是王爷亲自料理,我们也不敢乱打听的,王爷安排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哦~”元清算是听出来了,李宣这是拿着萧洵安压他,可他自然是不怕萧洵安的,又问,“先生跟着王爷,无名无分的,有没有谁说什么闲话?”

听他这样说,李宣脸上浮出明显的不悦,“先生旷世之才,是王爷的军师,王军上下皆以国士之礼待先生。王爷与先生之情意,更是天赐良缘,非我等能够妄议,还请道长慎言。”

元清却笑了,“小将士好较真,先生是贫道的师妹,我自然是望着她好的。你可别将我视作仇敌啊!”

李宣不再说什么,板着一张脸拱手告辞了。

元清看着李宣远去的身影,又看向天上明月,叹道,“唉,我算是看出来了。唯我世间最讨厌。”他说着,从腰间取下玉箫,悠悠吹出声来。

王军在他悠扬的箫声中得到修养,睡梦中的更加香甜,尚有事务的精力各位充沛。

此时的京都大内,便不如江上这般泰然静谧。

紫章宫寝殿,文帝半躺在榻上,倚着一个隐几观赏一位衣衫单薄的美人翩翩起舞。

隔着一道屏风,跪着一位衣绣飞禽,白发苍苍的文官。他声音低低地,几乎淹没在乐声中,“已经从樊汉出发了。”

文帝闭上眼眼,身侧服侍的黄门立刻摆摆手,示意舞乐退下。文帝阖眸揉了揉太阳穴,“他到底是不肯罢休。”

“或可放他进来,将兵马拦于码头……”文官建议道。

“罢了。五千人而已,拦出麻烦来,又要朕收拾。”文帝坐起身来,黄门立刻递过温茶。

文帝浅尝了一口,回味了片刻,道,“茶不错,送去襄殿,给良妃尝尝。去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两个孩儿,就要回来了。”

茶壶从紫章宫出,顺着长长的宫廊,披星戴月地送进襄殿。

宫人将黄门迎进去,只见良妃一身水蓝的中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面前却无神像,只是一幅广袤的山水画。

“良妃娘娘,圣上赐茶。”

良妃睁开双眼,仍旧背对着黄门,“有劳公公。”

宫人接过茶盘,置于桌上,良妃依旧没有动作。

“圣上想告诉娘娘,镇北王和广玉郡主已经在樊汉换船,不日便要归京了。”

“终究,还是回来了。”良妃娘娘的脸上淡无喜悲,只是望着那幅山水,似乎能透过画看到别的什么。

这样的消息传进大内,东宫也是难眠之夜。

“萧洵安他真敢进京?”金冠高束的男子手中的一对核桃盘得夸夸作响,太子殿下就没有文帝那么沉得住气,此时只觉如坐针毡。

“还带着五千兵马。”

“他怎么敢带兵马的?”太子气得站起身来,“父皇怎么说?”

“圣上说……五千人而已,拦着麻烦……”

“父皇这是破罐子破摔!他不想要这江山了,本宫还想要呢!”他手中的核桃,越转越快,越转越有力。

传信人惶恐跪拜,想制止他这大逆不道的言辞,“殿下慎言!”

“我又没说错!父皇确实是老了,生出些不该有的仁心,当年封王时本宫就劝过他,他非信那钦天监的鬼话,说什么他或可救国?我缙月江山要一个伶人来救,简直是后世笑柄!”

传信人已经匍匐在地,不敢言语。太子终于收了收姿态,不再疯言疯语。

他坐回椅子里,问道,“他身边那个什么云阳先生,可有消息了?”

“是,涵王幼时的太傅出身文春江氏。文春江氏有个姻亲,太骏黎氏……”

“本宫对他们的族谱不感兴趣,说重点!”

“是,那个那个太骏书院就是这个太骏黎氏的。”

“就是那个严禁学生以及族人出仕的太骏书院?”

“是。”

“哼!”太子戏谑道,“可笑至极。”

“云阳先生正是太骏黎氏的世家女,据说年纪不大,辈分却极高,如今书院的山长像是还要称她一声姑姑。”

“哦?太骏黎氏的世家女,做了萧洵安的军师?可是破了门规,站好了队?”

“据说这位云阳先生是与镇北王私奔出来的,如今已被逐出了宗族。想来,这太骏黎氏到底还是惧怕权势。生怕这百年盛名,毁于这个不肖女之手。”

“嚯?没想到萧洵安还有这样一段情史,如此红颜情深,但愿他不要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