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成刚点头答应了。
打完针后，小赵在病房里陪着沈墨浓。
李成刚将治疗费交了之后，又有病人被送到医院了。
他再回急救室时，才得知已经派人将冯院长推到了太平间里。
工作人员询问李成刚，是让冯院长在这里先停留几天，还是天亮之后就联系殡葬公司拉走时，李成刚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还是等沈墨浓醒来再做决定吧。
从太平间里出来，李成刚站在院里点燃了一根烟。
淡蓝色的烟雾，缓缓溶于空气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这一生，就如同这烟雾一样，一旦消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成刚冒出来了这个想法。
想到冯院长无儿无女，孤零零的一人，李成刚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过年前去探望她时，她所说的话，李成刚现在甚至能够一字不漏的全部回想起来。
连冯院长当时说话时的语气神色，似乎都历历在目。
沈墨浓是上午十点多左右才醒来的。
但她并没有睁眼。
李成刚是发现她眼角不断往外淌泪才知道，她已经醒了。
“墨浓。”
李成刚抓住她的手，擦拭着她的眼泪，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沈墨浓抽泣着，将头埋在枕头里，低声哭了起来。
李成刚能明白她的心情。
对于沈墨浓而言，冯院长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福利院院长那么简单，还是她的亲人。
更是她受伤后，可以让心灵停泊依靠的港湾。
最主要的是。
噩耗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想到昨天晚上，她还跟自己说，最近这段时间，冯院长明显气色精神有些差劲儿了。
结果……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哭了一会儿后，沈墨浓才抬起头来，一双美眸红肿的让李成刚心疼不已。
“成刚，我……我如果昨天晚上早点回去的话就好了。”
沈墨浓用力抓住他的手，哭着说道：“如果我早点回去，冯奶奶她肯定不会就这样走了！”
李成刚微微一怔，“墨浓，你别这样想，这和你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的。”
沈墨浓用力摇头，“我以前每次来找你时，都是星期日晚上下午就回去了，但昨天偏偏没有回去……都怪我，明知道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了，还没回去……”
她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淌着。
“墨浓。”
李成刚双手抓住她的香肩，沉声说道：“你别这样想，你这是给自己增加没必要的负担，没错，你昨天的确是没有回去，但是，这也不能怪你啊！冯院长的急性心梗，是她之前肯定就身体有毛病，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你昨天回去了，那万一要是晚上睡着的时候发作了呢？冯院长已经走了，墨浓，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陷入自责内疚之中，那是没意义的行为，逝者已逝，我们还要好好活着啊。”
沈墨浓泣不成声，挣脱开他，双手捂住脸。
“墨浓，这事儿真的不能怪你，你别往那方面去想。”
李成刚搂住她，不断安慰着她。
这要是让沈墨浓留下心结了。
那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缓过来的了。
一直到了中午，沈墨浓的情绪，才略微缓和了一些。
福利院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陆陆续续赶来了。
沈墨浓的情况，这些工作人员也都知道清楚，冯院长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虽然心里也伤心难过，但论悲痛程度而言，无疑沈墨浓是最重的。
扶着沈墨浓，到了太平间，一行人最后看了冯院长一面。
看着白布下，冯院长依旧保持那副略有些痛苦的模样，李成刚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沈墨浓哭的梨花带雨，浑身发软，但情绪也算是终于彻底的释放出来了。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赶来了。
福利院是他们的下属单位。
出了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肯定都要来一趟。
一番商议后，众人决定明天就将后事办了。
这也是因为，遗体没有地方存放，一直放在医院里也不合适，拉回福利院就更加不适合了，毕竟那里都是孩子。
抓紧时间，在殡仪馆弄了个灵堂，将冯院长的遗体安置好，等明天追悼会结束后，就正式火化下葬。
冯院长无儿无女的，办后事的这些钱，原本众人打算筹集一下，但被沈墨浓拒绝了。
她要自己承担。
李成刚也没吭声，反正这也花不了几万块钱，另外他明白，只有这样做了以后，沈墨浓心里多少能舒服一些。
当天晚上。
沈墨浓没有回，就留在了灵堂里。
李成刚陪她待着。
按照风俗习惯，人死了以后，在下葬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是要有亲人陪着的。
冯院长没有亲人。
“……其实冯奶奶这辈子也很苦。”
沈墨浓怔怔的看着灵堂棺材前，冯院长那张黑白色的遗照，慢慢的说道：“她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的，只是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后来当了福利院院长，这几十年来一直就在福利院中待着……”
李成刚陪在她身旁，听她讲述着冯院长的事情，偶尔附和几句。
到了凌晨四点多时，心力交瘁的沈墨浓靠在李成刚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李成刚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看着沈墨浓在睡梦中还皱眉的样子，李成刚突然间想到了两人上次在华山之巅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在星空下，两人裹着军大衣的事情。
“……冯奶奶……”
熟睡中的沈墨浓，突然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李成刚心疼的将她紧紧抱住。
就在这时，沈墨浓又低声喊道：“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