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妖榜被收进了精神世界，林漆混乱的意识也跟着清明起来。
四面八方的黑暗尽皆退去。
呐喊声也尽皆远去。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破旧的厂房。
或者说……
这里根本就不是破旧的厂房。
而是一座昏暗的古建筑。
直到此时，林漆才真的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高耸深邃的拱顶，彩色的巨大玻璃尖窗，精美的墙壁雕刻与装饰。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与林漆原本世界的教堂有些类似。
似乎他从一开始就被蒙蔽了双眼？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漆觉得背脊发寒，他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诡异之感。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而在他的身前，樊罗山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还在前方带着路。
“这里是座废弃的圣殿，预言师们就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帝都的预言师也是一样，他们不喜欢现代风格的房间。”
樊罗山边走边说，忽然发现林漆没有跟上来。
樊罗山回过头，看到了落在不远处的林漆：“你啥时候跑我身后去了？怎么不走了？”
在樊罗山的脸上，林漆看不到任何伪装的痕迹。
正如此想着，樊罗山忽然一脸惊讶，急忙朝着他走了回来：“怎么流血了？”
林漆摸了摸鼻子，发现有血在往出涌，已经滴到了地上。
精神世界的创伤，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伤害。
刚刚果然很危险啊……
樊罗山从身上翻出纸巾，全都递给了林漆：“怎么流这么多？”
“预言师在哪儿？”林漆不想废话。
他倒想要看看，预言师在现实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敢对特事司的人下手……
就算是预言师，他也要抓回去审一审！
他的鼻血流了很多，用掉了很多张纸巾，这一幕把樊罗山吓到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樊罗山忽然紧张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见过预言师了？”
林漆捏着鼻子“嗯”了一声。
闻言，樊罗山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你惹怒预言师了？！”
林漆眉头微皱，再次“嗯”了一声，他可能确实把预言师惹怒了。
伴生妖甚至还抓住了一个。
“那些预言师很危险啊，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林漆盯着樊罗山。
他需要一个解释。
要不是他有天妖榜，他刚才就没命了！
这些事，樊罗山根本就没提醒过他！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在很久以前听说过。
“据说在帝都皇城，有人在见预言师的过程中，七窍流血而死，当时的血止都止不住……
“但这种事很少见，而且你是我带来的人，它们没理由对你动手啊！”
樊罗山很懊恼，紧张的手足无措，不断翻找能帮林漆止鼻血的东西。
从樊罗山的话里，林漆听到了奇怪的地方：“你和预言师是什么关系？它们为什么不会动你带来的人？”
樊罗山急道：“因为我是天选之人啊！”
天选之人？
这四个字，让林漆愣了下来。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那些预言师就提到了这四个字。
它们愤怒的呐喊，到现在还依旧回荡在林漆的脑海里。
它们说……
只有天选之人才能得到天书。
他不是它们的天选之人。
这就是预言师们愤怒的原因。
而樊罗山之所以能与预言师们联络，就是因为他是预言师口中的天选之人！
在这一刻，原本困扰林漆的所有疑点，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时，林漆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苏醒言……
他应该也是一位天选之人吧？
同样来自帝都，同样身份背景不凡，同样拥有极高的天赋，却又不曾修行过……
并且，只有苏醒言和樊罗山，准确找到了天书降临的位置！
原来这才是真相。
“天选之人有多少？”林漆问道。
樊罗山摇头道：“天书有十二卷，天选之人肯定不低于十二人，但我们互相之间都不认识，预言师从来不告诉我这些。”
说到此处，樊罗山有些犹豫，但话已至此，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毕竟，他把林漆带到这里，原本就是想与林漆坦诚相待的。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决定。
“其实，天选之人的事情，我是不应该说出去的，这个身份很危险，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因为，争夺天书，是一场天选之人间的战争，说出去是会死人的。”
从樊罗山的话里，林漆听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传说中，十二卷天书就是世界的尽头。
拥有天书的人，可以执掌世界，并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
如果天书可以争夺，那么这场天选之人的战争，必定会不死不休。
没有人能抵挡住天书的诱惑。
林漆皱眉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还带我来见预言师？”
“因为我需要盟友啊！”
樊罗山坦诚道：“争夺天书，没有盟友怎么行？找一个拥有天书的天选之人当盟友，这明显是最稳妥的啊！”
樊罗山的计划，林漆终于弄明白了。
他们一起去过妖界，樊罗山一直认为是他得到了死灵之书。
并且，樊罗山还认为，预言师口中的生死之交就是他。
所以，樊罗山把他也当成了天选之人。
“我带你过来，其实也是想让预言师见证一下我们的结盟，我想在预言师的面前和你坦诚相见……”
樊罗山你的坦诚相见，让林漆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我说，我不是天选之人，我没办法与你结盟，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林漆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这么危险的战争，他为什么要卷进来啊！
在说话时，林漆已经擦光了纸巾，幸好鼻血已经减缓了下来。
他勉强算是用最后的纸巾堵上了。
“你看，我鼻血都流了这么多，天选之人应该不会有这个待遇吧？”
预言师怎么会攻击真正的天选之人？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樊罗山点头道：“我现在相信了，你不是天选之人，但我还是认为我没有看错人，我们还是可以结盟。”
樊罗山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从在时代大厦开始，他就认定林漆不简单，不止带着他们进了蜘蛛巢穴，还经历过死而复生。
他到现在还依旧认为，是林漆获得了天书！
而且，他是真的对林漆很对口味。
这个生死之交，他是真的想交。
“但我拒绝啊。”
林漆还是没兴趣。
他觉得独善其身才是最佳选项。
“不是，你想想，你已经得到了死灵之书，但你却不是天选之人，这是很危险的吧！
“现在你和我结盟，你就成了天选之人的盟友，预言师没准就开心了，等再见到预言师，你没准就不用流鼻血了啊！”
樊罗山原本就是话痨，说起话来就是没完没了。
最重要的是，他说话的逻辑根本经不起推敲。
很多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猜测。
林漆没有死灵之书。
林漆和预言师也不可能和平相处。
用结盟去取悦预言师？
这点从根上就错了。
林漆很无奈：“还有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樊罗山没有犹豫，又说出了压在心底的真正计划。
“我们是生死之交，以后肯定是要同生共死的，我觉得预言师的这个预言，真正寓意是你会帮我争夺天书！
“你有死灵之书，再帮我争夺到下一本天书，这样我们就有两本天书了！
“有了两本天书，还有谁能比得过我们？！”
樊罗山说的话很有诱惑力。
但，这并不是现实。
林漆叹道：“预言师，真的可以预言未来吗？我们的这段对话，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吗？我还是没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