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种猫
在木匠的圈子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成师。’那时候想从学徒走到木匠，那绝对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
想学手艺，想给人家打杂当学徒，你得先找人给你说合。
递了门生帖，老师傅同意收徒，才会立下三年出师的契约，学徒才能在介绍人的陪同下，给老师傅奉茶磕头行拜师礼。
拜了师可不等于你就能开始学手艺了，这时候你只是进了师父的家门。
之后基本要拿出爬雪山、过草地的决心，先干粗杂活儿，担水、扫地、拉锯、磨刨刃、锉锯，干上一年左右，师父才能叫你干下手活儿，教你推刨子、钻眼儿等等。
遇到脾气差的师父，刨子推不平，拉锯拉跑线，那上去就是一巴掌，保证每下都是对着脸乎，每一下都能乎的你满脸懵逼。
别以为熬过了这三年，你就真能出师了。
这三年学徒，你不可能对各种木器活儿都有实践机会，想自立门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多的学徒，在三年出师之后，都会继续跟着师父，因为这时候你才能开始学师父身上那些真正的手艺。
以前学徒的时候，大徒弟都会跟小徒弟说一句话，叫‘要想会，跟师父睡。’
这话说的可不是跟师父啪啪啪的那啥，毕竟这事儿你遇到个女师父还好点，不管岁数大岁数小长相好不好，最起码东西总算是有地方放。。。要是遇到个男师父，你说你尴尬不，估计当时就好不会了。。。
‘要想会，跟师父睡’这话是告诉学徒的，在师父起床后，给师父倒尿壶，打洗脸水，然后收拾房间等等，为的是增进师徒之间的感情，师父说不准啥时候一高兴，就指点你两句。
这些事儿，郑福在学徒的时候都经历了个遍，学了整整5年，总算是把打棺材这门手艺给学全乎了。
这还多亏了郑福的师父手底下就他这么一个学徒的，要是学徒的多了，郑福5年也未必能把手艺给学全乎了。
郑福说，“那时候，铺子里摆放着的所有棺材我都已经学会怎么打造了，但唯独有一种棺材，我只见过，却从来没打过。”
那是一口黑棺，而且棺材并不大，这会儿的郑福也算是个成手的棺材匠了，天天跟尺寸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棺材只有四尺半左右。
郑明远在一旁一脸的疑惑，“黑棺是入殓横死人用的，四尺半是个什么意思？没听说有这个尺寸的棺材啊。”
郑福叹了口气，“不是四尺半，是四尺四寸三。。。起初我也不知道这黑棺是干什么用的，有一次师父同时接了好几单这生意，我才有机会给师父打下手，才知道了这黑棺是干什么用的。”
“打这黑棺的木料很奇怪，木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浸泡过，料板非常潮，而且还有一股很怪的味道。”
“刨料板的时候，我发现有一块料板的一个边角被虫子蛀了，本来我想修补一下，没想到不但没修补好，料板反倒被我弄掉了鸡蛋大小的一块儿。”
“当时我没敢告诉我师父，等我师父睡了之后，偷偷找了快木料的边角，嵌了两根钉子，把那块料板给修补上了。”
忙活了整整两天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就差把料板拼成棺材了。
可这个时候，师父却不用郑福帮忙了。
师父把郑福叫到了身边，一脸严肃的询问郑福，“这两天的活儿，你坏没坏了行里的规矩？”
郑福被问的心头直跳，摇着头说，“没有。”
师父皱了皱眉，语气提高了两分，“真的没有？”
“师父，我就刨个料板，粘个天地板，能坏什么规矩？”郑福咬死了没承认，他不敢承认，做黑棺的料板肯定是有说道的，他一个月才赚几个大子儿？真说出来了，估计半年的工钱都得搭里面。
师父听了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告诉郑福照应着点前面店里的生意之后，师父一个人进了放着那些料板的后屋。
到了月底，师父给郑福发工钱的时候，彻底让郑福傻眼了。
这个月的工钱，比去年大半年的工钱都多。
当天下午郑福就去酒楼买了酒菜，回来孝敬自己的师父。
这个月都干了什么活儿郑福自己心里清楚，这钱肯定是打那几口黑棺材赚到的，郑福没想明白的是，那几口黑棺材的工钱为什么会这么高。
半壶酒下了肚儿，他师父的话匣子也算是被郑福给撬开了，在郑福旁敲侧击的百般询问下，他师父终于说了一些关于那几口黑管材的事。
“黑棺四尺四寸三，灵猫入棺财运添。。。那棺材不是用来入殓人的，是用来装猫的。。。”
师父这么一说，郑福就更好奇了。
这是个什么年月？穷人死了，有的连张芦席可能都买不起，随便找地方，挖个坑就埋了。
就算是富人，也不可能为了一只猫去买棺材吧？而且还一买好几个，这得是个多有钱的财主，才能经得起这么个霍霍法儿啊？
他师父解释说，“那棺材装猫，不是为了给猫下葬，是为了给人转运。。。这种方法叫种猫或者也可以叫招财猫，听说转运的效果非常好。”
“至于种猫的方法。。。我只知道，种猫是要将一只活猫装进棺材里，然后盖棺、封钉。至于后面还需要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放什么样儿的猫也应该有讲究吧。”
“但是想种猫，就必须用咱们打的这种棺材，会打这种棺材的人，满柳州也就能找的到那么三五个，这其中，就有你师父我一个。”
郑福的师父，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晃脑的跟郑福说道着。
又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师父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略带感慨的说道，“这棺材棺材，官保发财，都说咱们这行是个赚钱的营生，却没几个人知道，咱们这行更是个要命的营生，记住师父的话，规矩不能破，破了必招祸。”
“你就安心在师父身边，在过几年，师父干不动了，该传给你的手艺，就都传给你了。”
他师父没想到的是，在做那几口棺材的时候，郑福已经坏了行当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