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即刻去查，只是这齐悠攸……不知该如何处置？”
尹立沉吟片刻，忽然问身侧的小厮：“尹诚，你说让她当我的贴身侍女，可好？”
被揍得鼻梁发青的尹诚一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二爷，不可啊！那丫头打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诡计多端的，心眼儿还坏的很，说不定她接近二爷就是别有居心呢，这样的人躲还躲不及，二爷怎么能把她调到身边来？”
尹立笑了笑，“你怕她？还是怕下回被她打的更惨？”
诚小厮满脸义愤填膺，“二爷，我会怕她个小丫头片子，我我……我就是不动手打女人罢了。”
尹立微微点头，“那就这么着吧，即便她别有用心，也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掌控，尹总管，把那丫头先暂时调到我身边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是。”
诚小厮大哭。
最近两天攸攸起得都很早，第一件事就是到书房打扫。将每一本书上的浮灰细心扫掉，听见门响，以为是尹立，转身一看，嘴角拉了下来，“你进来干啥！”
诚小厮左右看了看，“打扫干净了吗？一会儿二爷要进书房了。”
“你眼睛不会看啊。”
诚小厮懒得跟她计较，很认真的用手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攸攸则是斜眼看他，一副你敢说不干净我就揍你的狠样儿。
诚小厮被她瞪得心里发毛，本来是想进来找茬的，结果一看到这丫头满脸凶相，还是别轻举妄动，便转身走了。
不多时尹立进来，坐在书案后看一本册子，攸攸站在左侧，诚小厮站在右侧，攸攸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尹立瞧，诚小厮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攸攸瞧。
诚小厮气得肺都快炸了，小姑娘家家，真是不知羞耻，瞧看公子的那个眼神，比青楼的女子还大胆。高贵如仙的公子岂是她这种女人可以亵渎和玷污的？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偏偏公子视若无睹，真是气死他了！
尹立捧着书，已经久久不曾翻页了，心里琢磨着昨晚从遥岑那传来的消息，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线人的可靠消息。
而攸攸看他，他当然也知道，任何一个被这般炽热眼神盯住的人，若还能置若罔闻，那就是弱智了。他奇怪这丫头的举动，但无论真假，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她表现得都太过直接。
拜这张脸所赐，喜欢他的人太多、太多，但大多都是含羞带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少有她这般大胆直白的。但也并非青楼女子那般轻浮，令人躲避不及。她的眼神中只有单纯的喜欢，并无淫念。坦率得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如此一派天真，真的是不像怀有其他目的。
只是若没有其他目，她怎么会出现在鸿凌阁。还有她的身份，一个乡下粗鄙土气的丫头？不像，真的不像。
她全身上下都彰显了一种不拘小节的气势，说白了，就是充满市井之气。若说她是小地痞，他倒是确信无疑，尤其是她打人时的无赖劲儿。
他放下书，装作无意的抬头，“攸攸，这样看我，可是有事？”
“啊？没、没有啊。”她脸一红，眼睛滴溜溜转向别处，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窗外花花草草。
诚小厮咬牙切齿，心想你也会脸红啊，真是稀奇！
“攸攸，你是哪里人？”尹立一副闲聊的样子。
“茗阳县平安镇人。”
“哦，家中可有父母啊？”
“没有。都死了。”
“那你是孤女？”
“是。”
“你签了几年的卖身契？”
“四年。”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没有。”攸攸终于将头转了回来，“没什么好看的。”
诚小厮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爷问话时要专心回话，别东张西望。”
尹立笑了笑，“无妨。”又转向攸攸，“可认得字？”
“认得几个。”
“过来。”尹立招招手，将攸攸叫到跟前，指着桌上的宣纸道：“会写自己名字吧，写给我看看。”
“好。”攸攸毫不扭捏的拿起笔，一撇一捺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齐悠攸三个大字。
“啧！真是没眼看。”诚小厮一撇嘴，嫌弃的道。
攸攸一个眼刀飞了过去，不是忌惮公子在此，早就巴掌伺候了。
尹立道：“还不错，其实笔划这样写会更漂亮一些。”
他说着，突然起身站到攸攸身后，一手撑到桌上，一手握住攸攸拿笔的手腕，呼吸吹在她的颈侧，“看着，这样……这样……再这样，你瞧，是不是显得更有笔锋了？”
瞧什么攸攸已经不知道了，自尹立贴上她身后的一刹那，她就完全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浑身酥酥的、麻麻的。唯一意识到的是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脏，扑通、扑通……像开戏之前敲的鼓点。
而诚小厮嘴巴张得塞进个螃蟹都不用掰爪。完了、完了，一定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二爷怎么可能亲自教导那粗鄙的丫头写字呢？
还有那姿势，等同于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也太亲昵了吧！他侍候二爷两年多，从未见过二爷与哪名女子这样靠近。他还一度以为二爷对女人没兴趣呢！叫他这个做贴身小厮的，时常战战兢兢，怕二爷喜欢他，又怕二爷不喜欢他。他容易吗他？结果二爷没碰他，倒碰这个乡野丫头了。
呜……小诚心里好苦。
“好看吗？”尹立轻声问，声音里充满了魅惑。
“好、好看。”攸攸结结巴巴的回，完全失了平时机灵古怪的样子。
“以后爷我得空就教你写字吧，可好？”
“好。”
尹立微笑，突然放手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攸攸顿觉一阵失落，却也觉得稀薄的空气又回来了，天知道，她刚刚险些就快要喘不过气了。
诚小厮那还算不笨的脑袋终于看明白一件事，二爷是在故意挑逗这笨丫头。
天呐，地啊！那丫头何德何能啊！瞧瞧！瞧瞧！都高兴地不知自己是谁了，二爷莫非真喜欢这个丫头？不会吧！那么奸诈，花花肠子比谁都多，还又粗鲁又没礼貌，长得也不好看啊，好像连他都比不上。
他可是府上最清俊秀气的小厮呢，不然哪有资格侍候二爷，所以有时候长相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