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惊恐地瞪大眼,不要啊!她还没活够呢,眼睛眨啊眨,意思是——我有话说,我有话说啊,先别杀我,先别杀我。
看到其中一个灰衣人走过来,攸攸眼珠子使劲地转。
“她好像要说什么。”
“先解开她的哑穴。”
攸攸的穴道被解开,立刻张嘴就喊,“别杀我,虽然我写不出来,但是我知道你们要的名单在哪。”
“在哪?”
“在、在一幅画里。”
“画,什么画?”
“画就在尹府,二位大侠,只要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们画在哪里?”
“好,我们就再信你一回,说,在哪?”
“等等。”另一个人道,“你别听她胡诌,名单明明就藏在锦盒里,怎么可能又变成一幅画?”
攸攸急了,“我也没说是画啊,是在画的夹层里,不过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哪张画。”
“快说,在尹府那里?又是哪一张?”
“在……”攸攸看了看他们,“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以后,你们不会杀我灭口?”总该给个保证吧?
“不说,立马就让你死。”
攸攸心里骂娘,“那不如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拿到东西,你们就放了我,大家童叟无欺。”
“不行,你只要告诉我们在哪就行了,东西到手,自然不会再为难你。”
“画在二爷书房,不过他的藏画太多,整整摆了一面墙,我不看实物,也不能具体指出是哪幅。”
“你在这耍小聪明吗?非要去了才能认得?”
“冤枉啊,二位大爷,这时候我哪敢造次,小命还捏在你们手中呢,不过我真的说不出具体位置,万一你们这一去没有找到,回来白白杀了我,我岂不无辜!”
“那就说出画上画了什么,这个你总记得吧。”
“呃……”
“不如,我告诉二位好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攸攸一颤,“二爷!”她大哭,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呜呜……她被打的好惨啊!
攸攸抹头,连滚带爬地往尹立那边跑。
“还敢逃!”
“哎哟!”攸攸痛得大叫一声,那两人真是坏得冒水儿,临了也要给她一下子,幸好,她逃跑之前还算机灵劲,余光看见蒙面人朝她扑来,狼狈的往旁边滚了一圈,虽躲过了后背那致命一刀,却在肩膀划开道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渚。
“攸攸。”尹立过来,挡在她前面,“痛吗?忍着点。”随即弯腰将她抱起,他身后的护卫已经去追那两个人了。
“痛啊,痛。”攸攸哭叫,“两个疯子,非要逼问我名单,不写就打我,我牙也痛,嘴也痛,现在肩膀更痛,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想起挨了一刀就一命呜呼的禄伯,不知道这两疯子刀上有没有喂毒。
“对不起,攸攸,我不会让你死的。”尹立将她抱紧,脚步飞快回箜幽居,叫来郎中,给她处理伤口。
尹立忧心的道:“是我疏忽了,本以为他们不会大胆的追到尹府,攸攸,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坦白。”
还是别坦白了,她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哎哟哟。”
“怎么了?”
“痛,肩膀。”攸攸苦着脸,看了看自己被包得左一层又一层的伤口。
“忍着点,大夫说抹了止疼药,过一会儿药劲儿上来就好了,你饿不饿?我让尹诚送包子进来。”尹立柔声哄着她,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有生以来,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在哄一个女人。
“可是我不想吃包子了,我想肉酱面。”攸攸绝对是那种能顺杆爬的人。
“好。”一转身,“尹诚,快去给夫人准备。”
“是。”尹诚一溜烟跑了。眨眼的工夫,他又跑了回来,“二爷,大爷来了,在书房等着呢。”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尹立低头看看攸攸,有点不想离开。
“爷,大爷说,他要……见见弟妹。”
攸攸闻言一愣,弟妹?是她吗?这位尹大爷不是应该在遥远的京城里?怎么也跑苏州来了,而且又为什么指明要见她,这个人,她曾远远地见过一次,威严着呢!反正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攸攸,要不我去跟大哥说一声,等你伤好了再……”
“不用,我去见见吧。”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仍然答应下来,因为实在好奇对方为什么要见她。“只是胳膊伤了而已,腿还能走,不过就是受到点惊吓,走路会有点虚,要是有人能背我就好了。”她颤颤巍巍朝诚小厮伸出手,本想借此捉弄他一番。
没想到,尹立面色一凛,一步挡在尹诚面前,“那我背你过去。”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她本意可不是这个目的。
尹立走到她床边,转身背对着她,一蹲身,“上来,但是慢点,别碰了肩膀上的伤口!”
“二爷,这怎么使得。”尹诚瞪大眼,“还是让奴才来吧。”
尹立抬头恶狠狠瞪着他,给诚小厮瞪的头皮一阵发麻,再不敢言语一声,默默退到一旁。
“来吧,扶稳。”他转头催攸攸,攸攸无奈,只好慢慢蹭上去。
尹诚跟在后面,盯着前方叠在一起的背影,气得一步一跺脚。二爷,二爷竟然在宠攸攸,这、这……难道二爷真是会娶这个野丫头?
蓦地,攸攸转头对他做个大鬼脸。尹诚鼻子差点气歪了,咦?不对,他眨眨眼,怎么看见她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像是哭了。
一摇头,不会的!应该是他看花了。被瞪的人可是他,该哭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眼看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攸攸道:“二爷,我突然发现我腿有力气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尹立却语带忧愁的道:“攸攸,我有麻烦了。”
“啊?”
“根本停不下来,看来只有把你背到地方试试了。”
攸攸在他背后露出笑容,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搂他了,自她进尹府以来,二爷一直在宠着她,她知道、也清楚,这些所有的好,只是因为她曾经帮过他,只是因为她毁了容,他心怀愧疚而已,才如此对她格外厚待。
可就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就像襄爷对他的那只狗,不也很宠爱吗?能因为爱犬的皮毛被剃了,而毫不留情打她几十大板。若是不喜欢的时候,便将它一脚踢开,自己与那只狗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个这些有权势的人眼里,随便的一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