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辉宏心头大震，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问道：“污染是什么？！”
蔡添兴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陈阳，陈阳此刻并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他解释道：“‘污染’是一种绝症，会导致人的身心异变，最终成为堕者。”
“在这个过程中，被污染者的精神能量会陷入沉沦，没有明显的症状，表现形式往往是各异的综合症，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潜意识异常活跃，造成的不协调等。”
陈阳想到了自己持续不断的噩梦，道：“所以我变成精神病了是吗？”
“那我做梦时，在战斗中受伤，为什么这个伤势会带到现实？”
蔡添兴道：“因为你相信了，你深信梦境并非梦境，所以在梦境中沉沦，同样会干涉到现实中的状态。”
“辉宏，我之前跟你说过，四境之后会觉醒源质，分为强化系、自然系，以及特异系。特异系的特征就是，无中生有创造出物质形象，以精神干涉现实物质。”
戴辉宏点点头，一脸恍然。
而陈阳半路出家，不曾接受过传统超凡者的教育，自然听不懂这些，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说的‘污染’，我身为二境的超凡者，也会被‘污染’影响到，继而堕变？”
蔡添兴回答道：“拥有焏能力的超凡者对‘污染’有极大抗性，却不能绝对免疫。陈阳你被“污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污染的源头，就在你的身边。”
戴辉宏担心陈阳身上的“污染”扩散开，瞬间起身远离，同时，他的焏喷薄而出，“缠”凝练到了极致，包裹住全身。
蔡添兴见状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徒弟的想法，道：“辉宏你不必担心，‘污染’只会受到源头的影响，而被污染者并不具备扩散的特性。”
戴辉宏听到后，身子一僵，随后对着陈阳尴尬一笑，并悄悄散去了身上的焏。
他问道：“咳咳，那就好。”
戴辉宏及时转移了话题，“那你近期有跟什么人接触过？”
陈阳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他其实就是在问自己，觉得身边的哪个人最有可能是“污染的源头”。
污染的源头，应该是爷爷吧…
他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堕者是妖魔的衍生产物，跟被污染者一样，也不具有扩散污染的能力，那么，除了人为的干涉外（如4869药剂），也就只有“妖魔”这样的存在，才能做到成为污染源头这样的事情了。
爷爷是妖魔吗？那我又是什么？
一时间，陈阳的思绪飘出去很远，指间的香烟燃尽，火星烫到了皮肤。
陈阳回过神，手掌微张。
烟头随之掉落，就在掉在地上的前一瞬，陈阳轻弹出一点焏，包裹住了烟头，烟头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
这一手熟稔的“发”简直看呆了戴辉宏，他在心中暗道，恐怕陈阳就快要踏入三境了……
陈阳并不知道戴辉宏在心中对自己的惊叹，他看向蔡添兴，又问道：“‘污染’跟4869药剂的效果是一样的吗？”
蔡添兴点头，道：“效果相仿，或者说，4869药剂就是模仿‘污染’而制造的东西。”
陈阳低着头，回忆着宫雨瞳说过的，关于4869药剂的事。
堕者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但在自己的血肉出现异变前，就可以用焏压制住堕变，让身体维持住“常态”。
但这么说来，以后自己恐怕无法再进行竭尽全力的战斗了。
一旦焏被耗尽，生命、精神两股能量枯竭，失去了压制后，恐怕身体瞬息间就会出现异变…
正在思索时，他再次听见了戴辉宏唤自己的声音，“陈阳，陈阳！”
“嗯？怎么了？”
“你怎么又发呆了，我刚才问你的事，你想到结果了吗？近期与你接触最多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污染的源头’，只要我们确定了他的身份，解决掉他，就可以将这次的事件完美处理掉了。要知道，若是普通人遭受到污染，那么他们就只能绝望的等待自己变成堕者，必死无疑了，所以，找出源头，刻不容缓啊！”
戴辉宏说话时，身上带着无惧生死的决绝。
他没有把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当作高贵，反而是把普通人的安危置于最高的级别！
说实话，陈阳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甚至他很羡慕这样拥有坚定信仰的人。
蔡添兴听到这话，没有欣慰，反而打击道：“有能力制造出‘污染’的，起码是妖魔这个级别的存在，恐怖程度远不是堕者可以比拟，这次的事件不是你这个低境的菜鸟可以解决的。”
戴辉宏笑笑，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在嘛，高境的修士，如果直接由师傅你出手解决掉妖魔，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陈阳开口道：“不，这次妖魔污染的事，我来处理吧！”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戴辉宏眉头紧皱，不解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清楚你很强，可这并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要知道，这次事件一旦处理不好，造成的结果可是毁灭性的啊！”
陈阳眼神中闪过挣扎，最终又归于漠然：
“我的爷爷陈永义极有可能就是这次污染事件的源头。”
他说道：“我会看住他，如果他真的是妖魔，那么……”
*
跟戴辉宏、蔡添兴师徒俩分开后，陈阳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爷爷会是妖魔吗？
如果他是妖魔，那这段时间以来出现的堕者，是否又跟他有关？
如果他不是妖魔，那以后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他？
身份是虚假的，关系是虚假的，那么他对自己的关心和情感也是虚假的吗？
自己只是冒名顶替了“陈阳”的身份，成为了他的孙子，哪怕他记恨自己也是应该的吧…
爷爷知道这些事吗？他知道身边人都是顶替过来的吗？
莫名的，陈阳心中竟有点希望爷爷是知道一切的。
虚假的羁绊可以用真实的刀刃斩断！
可要是爷爷始终被蒙在鼓里，却始终深爱着自己…
陈阳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忍不住的抽痛。
那样的话，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可耻的窃贼，偷去了那个名为“陈阳”的男孩，本该拥有的幸福。
他茫然地抬起头，仿佛看见从自己的身上延伸出去无数细长的傀儡线，有一只幕后的黑手，正在操控着一切，玩弄着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