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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父子论政(四)

于是韩平语带深意的说道:“这么大的晋国,屠岸贾一家当然吞不下来,如果偌大的晋国一家可以拿下,当年赵盾大人主政时候,权力何其鼎盛,为何不取而代之。连堂堂国君都杀了,要说赵氏真的愚忠之人,谁能相信。”

“赵穿赵了灵公之后,赵氏与公室势同水火,我想他面对的阻力并非来自公室,而是其它公卿大族的实力太强,赵盾一定是再三权衡,才放弃了图谋。赵盾大人尚不能为之,何况他一个靠逢迎国君上位的屠岸贾,他要是真聪明的话,必然会联系其它家族共分晋国,最少也要三家才行。”

“为什么是三家?”

韩厥不解的脱口而出:

刚问完就感觉自己暴露的内心的真实想法,脸色讪讪的看了韩平一眼。

韩平怕老爹脸皮薄,没有打趣的意思,学着韩厥刚刚一样,看着窗外远方的山脉,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一家吞不下来,二家会争斗不停,三家才最稳定,相互制衡,相互依存,即能控制局面弹压一方,又不用担心来自外界的敌人强力挑战。四家以上又太多,分歧太大不易调合,力量分散,太过弱小难以独立生存,而且还容易分成两派继续争战不休。”

韩厥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心照不宣的拍了拍韩平的肩膀:“为父期待我韩氏基业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韩平也真诚的望着韩厥:“孩儿唯愿父亲康健永寿,万年无期”

万年无期是战国时候士大夫朝见诸侯王时的祝词,韩平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就是希望韩厥能化家为国,南面称尊。

韩平知道三家分晋的那天,自己肯定就要离开了,所以想留些什么给韩厥,也不枉两人父子一场。

在韩平的预想中,赵朔的愿望是希望赵氏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没有什么比自己当家做主更能让人放心的了。

而屠岸贾的愿望是留给儿子一个国家,那三分晋国有其一,虽然小了点,但也算一个国家了,这样屠岸贾的愿望也就满足了。

而程婴只是想让儿子活着,那就不用占一个名额,还剩一个,韩氏无论从感情上还是实力上,都是最终人选,所以这样安排还能借助三家的力量,减小阻力,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三大任务。

系统的要求是不能更改任务世界的主题思想,而赵氏孤儿案的主题就是程婴偷养赵氏孤儿,赵氏孤儿长大后报仇复兴赵家的故事。

三家分晋都到赵孤长大之后了,并不影响主题。到时候看,若是非要干掉屠岸贾才算完成任务,大不了等到屠岸贾建国后,自己找个机会干掉屠岸贾就行了,反正电视里最后屠岸贾也并不是死在赵武手上而是自尽死的,只要死了就行。

“那你认为最终会是哪三家?”

韩厥虽然听韩平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但还是有些难以确认,是以再次问出口。

“韩氏赵氏和屠岸氏。”韩平毫不犹豫的说道

果然!

韩平说出的答案不出韩厥的意料却也不敢置信。

韩厥双目圆睁烔烔有神,语带疑惑的置问道:“赵氏虽然最强但经此一难,就是不灭恐怕也没有多少力量了,而我韩氏力量弱小,屠岸贾虽在朝中的官位比我高出不少,但屠岸贾是外来之臣,靠着国君一时的宠幸上位,论根基远不如我韩氏。何以能身居三家之列?何况晋国还有郄氏,栾氏,荀林氏,实力都在我韩氏之上,尤其是荀林氏,在朝中军中树大根深,赵盾大人离逝后,军中当以荀林氏为最强,为何他们三家不在此列?”

‘谁叫他们三家不在许愿之列!’

心里吐槽着,韩平早知道韩厥会有此疑问,嘴上却从容不迫的回答道:“若是现在分晋,当属其余几家,我韩氏和屠岸氏实力弱小,自然是连汤都喝不上,但如果是二十年后呢?”

“二十年后...?”

韩厥眼中精中一闪,又问道:“为何是二十年后!”

韩平舒了一口气,似在斟酌用词:“当前国君实力雄厚民心未失,若此时发难,别说国君了,赵朔和荀林父都是愚忠之辈,这两家都是野心家眼前最大的障碍。所以屠岸贾上蹿下跳的鼓动国君对赵氏动手,除了迎合国君之外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铲除异已。赵氏虽灭,民心和地方上的旁枝势力还在,国君也不可能尽除,若是再有父亲的庇护,有赵氏有威望的人整合,赵氏当能复起。”

“赵氏与我韩氏交好,与其另选别家,不如扶持赵氏。而郄氏和栾氏虽是姬姓大族实力不弱,却鼠目寸光,只知道盯着赵氏的利益,却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早晚必被屠岸贾所除。”

韩厥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韩平的看法,忽又想到了什么,急迫的问道:“你是说国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旬林氏?”

韩平摇了摇头:“旬林父年事已高,还能活多少年,时间会帮国君和屠岸贾解决掉这个麻烦。”

“旬林氏后辈中并出色的后辈人才,偌大的荀林氏全靠其个人的功勋威望支撑,荀林父一去,其家族必然重现赵盾大人之后赵氏的场景,而旬林氏的家族底蕴却远不如赵氏,国君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所以赵氏一难后,国君反而会重用旬林父,以安抚朝中一众大臣之心。”

说完韩平眼含深意的看着韩厥:“赵氏一去,旬林氏在军中势力一家独大,国君是不会放心的,必然要重用其它几家,以分荀林父之权。没了赵氏,父亲势单力孤,国君也不会再忌讳父亲,若是父亲主动靠向国君,国君未必不会扶持父亲在军中的地位,用以制衡其它几家。”

韩厥眼中神色一动,双手紧握,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韩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屠岸贾需要二十年的时候积蓄力量,也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帮国君搞得天怒人怨民心尽失,更需要二十年的时候铲除赵盾大人当年顾忌的那些公卿大族。”

说完眼睛深邃的看着韩厥,眉梢向上一挑,意思不言自明。

‘父亲你就别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咱家也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来干这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