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杀了她，于你而言不过是泄愤，可留着她，却能助你救人。”
承尽淡定如初，无一丝多余的情绪，淡淡的出声提醒。
闻言，红影敛了敛眸中的愤恨，掌心的内力渐渐收回。
不等她开口，老者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扯下那姑娘面具：“哎？这面具不人不鬼，这么丑！我先帮你摘了！”
面具之下的容颜，格外清新秀丽，明眸皓齿，只是眉间总有些许杀气。
却是那种一眼难忘的长相。
“你妄图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那都是不可能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端小满满脸不屑，眸光中傲娇不已，不动声色地打量承尽，直截了当：除了长得好看些，与那些江湖人士也没什么不同，想来能从玄机九阵出来也只是巧合罢了！更不用说从白余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徒有其表的人，她见得多了！
承尽并未对她的反应有一丝意外，反而，不紧不慢地看了红影一眼，复又开门见山地直言：“你们囚禁红影教众人，冒用红影教众的身份处处作恶，除了想控制红影姑娘之外，应该还有别的谋算，近几年在江湖上，各地时常会传出些关于江湖卷的传言，这些传言似真非真，却难免会有人相信，而且不在少数……”
“你什么意思？”他竟能察觉到……不，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疑惑，就对了。
若想审讯一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只是一个动作或是神情变化，便足矣。
“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假扮红影教众人不就是想得到江湖卷吗？”
“朝廷若是行事暴露了身份，不仅会有损皇室声誉，而且会失去民心。”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找个替罪羊，成功与否并不重要，若真能得到江湖卷，那最好，若是谣传，那也不吃亏，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真的被看出端倪，到时候，朝廷只需以惩处邪教为由交出早已被囚禁的真正的红影教众人，谁又能说朝廷的不是？”
他慢条斯理却丝毫没有给她言语的机会。
偷梁换柱！借刀杀人！
好手段！好谋略！
可见，这谋划此计之人心狠手辣，城府之深。
老者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翘着二郎腿听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小子！有点聪明！像我年轻时那劲儿！
“什么？”红影眸光一惊，她本以为那人只是想控制她，却不曾想，是想让红影教当替罪羊的同时，得到江湖卷！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原来那些看似毫无预兆地烧杀抢掠，都是别有预谋！
可是，故承尽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又怎么会知道红影教作恶之地都是有关江湖卷谣传之地？
如果消息不够灵通，绝不可能知道这些！
不，应该说，江湖上，也没几人有此能力！他果然不一般！
毕竟，那人消息最灵通了！若非如此，红影教又怎么能轻易受他摆布？
端小满眸色微暗，掠过一抹惊诧之色，主子的心思，她尚且只能猜出半分，为何他仅凭极少的线索就能推断得毫厘不差？！这个人！太可怕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春花一色里的，也是你们的人？”
语落，承尽审视的目光便投向端小满，没有错过她眼底的一丝惊异！
准确来说，是震惊！
可那情绪不过须臾，便转为镇定：“这不过是你的猜测。”
猜测吗？嗯，确实。
“方才确实是猜测，可从姑娘的反应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你……无凭无据，区区一个青楼，也配与我们为伍……”谁会不打自招！傻吗？！
证据？你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哦？看来姑娘自视甚高，殊不知，这世上人命本就没有贵贱之分，若非走投无路，谁又会选择不归路呢？”承尽收回目光，耀若繁星的眸子微沉，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年少轻狂与肆意：“姑娘命好，找了个权贵之主，可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姑娘就失去了靠山……”
“满口胡言乱语！有机会定要撕烂你的嘴！”端小满再也镇定不下来，顿时怒气冲冲的反讽：“像你这种江湖骗子说的话，如同犬吠！本姑娘才不屑与你计较！”
“犬吠？”真是形象又毒舌的比喻。“那我若是犬吠，那听得懂犬吠的你，是什么？”可论毒舌，他也不遑多让？甚至，可能更胜一筹？
承尽淡定如初，全然没有因她的毒舌而有一丝怒意，反而，十分淡然：“红影姑娘，接下来，也该商量商量如何行事了。”语罢，便示意老者一同走了出去。
端小满气得不轻，瞪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言：这个人！
红影冷笑：“切，端小满，我还以为没人治的了你呢？”嘴硬罢了！从她气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故承尽……向来擅长揣测人心……
不，与其说是揣测，不如说是掌控。
“别嚣张得太早！”猜的出这些算什么本事！这不过是他们的谋划的冰山一角！“想要与我们作对？柔媚，就凭他，掀得起什么风浪！”她见过太多与主子作对的人，无一例外，下场，都很惨！
“我可不叫柔媚！”红影，才是她的真实姓名！“你问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也不知道是谁，被三言两语激怒，连辩驳都没了底气。”
———
观景楼前，不远处。
承尽伸出手，淡笑：“前辈，还是还给我吧。”
见状，本欲询问妤姻下落的老者顿时捂住胸口：“我一个老人家，腿脚都不利索！能拿你什么东西啊！你这不是诬陷我吗！哎呦！心痛！完了！我指定是被你小子气着了！
“我……”承尽叹息着收回手，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要回珠钗了：“前辈，您捂错地方了……”
闻言，老者很自然地换了个姿势，直接倒坐在地，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哎！想当年，我孤身一人，闯荡大江南北，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可惜啊！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后继无人哪！可怜我一身武艺却无从传授！可悲可叹！”
这是换了一种套路？
“前辈……”
“本来还想着，小友天赋异禀，是传授我武艺的不二人选！可，你竟然怀疑我的人品！”
“啊？”他……他是不是就不该说话？“前辈，不是，我……”
“哎呀！给句痛快话！臭小子！你学不学！”
额……这是哪门子收徒新方式？
“前辈想收我为徒？”
老者弹了下他的脑门儿：“瞎说！我这是看你命不久矣，帮帮你！”收徒？！麻烦！他才不干！
“莫非前辈有办法压制住我这内力？”承尽捂住脑门，疑惑发问。
巧了！还真有！
“你当我是谁？办法吗！都是人想的……我跟你说……”
“等等，前辈，我还是想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何这么喜欢这珠钗？”
仅仅因为它是白曼陀珠钗？世间绝无仅有？
“这个……”这小子，怎么这么精明，不行！不能告诉他实情！万一不带我找妤姻小姑娘了怎么办？还指望着她能教我吹箫呢！
“前辈是想见小丫头？”可他虽能猜出半分，但却不解其中缘由。
“咳咳！……”这小子这都能猜到！“我这不是为了撮合你们吗！”
承尽挑了挑眉，撮合……他们？
他信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