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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拿走的钥匙,现在应该还我了吧?”

心砚在聊天软件上敲出一句话。

过了十分钟,列表上广尃的头像闪了起来。

“我现在住在那边,你过来不方便,所以钥匙先不给你了。”

“凭什么?”心砚一阵火起,敲击键盘的力道大了起来。“昨天你说你妈外出锻炼没带钥匙,你也没带,所以从我这里拿钥匙。你这是处心积虑的欺骗!”

“随便你怎么想。”广尃回道。

“广尃,你想干嘛?”

“我们现在分居状态,我不想你打扰我的生活。”

“真是可笑!从你搬出去到现在,我连信息港花园的大门都没进过,何来打扰?!”

“那不正好吗,证明你也不需要过来,有没有钥匙区别不大。”

心砚停止了敲击键盘,盯着屏幕上冷冰冰的对话,心潮起伏。昨天广尃以没带钥匙为借口拿走钥匙的时候,心砚就隐约有些担心,果不其然,广尃是设计好的。

看看窗外天色,不晴不雨,透着无法名状的阴郁。心砚推开办公椅站了起来,下楼去了车库。

分居四个月以来,广尃除了借车用或者做财产谈判,极少主动跟心砚联系。心砚想过,两人的状况可以是冷战,可以是明刀明枪的撕裂,但不可以是欺骗。但心砚此刻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红色奇骏转上沿江路,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拥堵制造者们都关在一栋栋钢筋水泥的堡垒里,道路通畅。心砚胸口憋着一腔怒气,加大油门。

信息港花园建在两个交通要道交叉口,有些年头了,但地段赋能好,房价一直涨。孩子刚出生那会儿,广尃张罗着要买套房给他妈住。左挑右拣,心砚看中了有投资潜力的海沙,广尃坚持要离现在小区近的,最后相中了信息港花园。他们是从另一对夫妇手中买下的这套小二居,男主人是暨大医院的心脏外科医生。交房那会儿,对方很羡慕心砚夫妇能在广城有两套房产,心砚也觉得内心一块大石落地——原本居住地段就不错,中小学学位也合适但幼儿园还悬着,买下信息港花园全了广尃的心愿,也顺带多了个幼儿园学位——一切都极为妥帖了。

停好车,心砚深呼吸一口气。带项目冲刺她做得惯,pK各种协作团队她做得惯,但上门讨债是头一遭。而且面对的还是个长辈,尽管是个精明惯了的长辈,那也还是长辈。去往5号楼的途中要经过幼儿园,心砚看到孩子们户外运动,个个活泼可爱,想着当下的处境和广尃提的财产拆分方案,很可能导致孩子幼儿园没有着落,心砚莫名一阵酸楚。

敲开门,长辈很惊讶,但还算客气。算起来,从最后一次双方带孩子在天河公园见面,到如今也有两个多月了。广母打扮精致,清瘦的面容上看不出来喜怒。心砚进门,广母转身,寻了个借口走到厨房,发了个短信通知广尃回家。

“妈,我来拿钥匙。”心砚开门见山。“昨天广尃说您出去锻炼,没带钥匙。正好他也没带。所以,拿了我的钥匙给您开门。”

“这你们之间的事儿吧,你们自己协商着解决。我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掺和。”广母悠悠的,给心砚倒了杯水。

“妈,您也知道广尃跟我最近在闹离婚。但离婚就离婚,大家明着来,不要耍这种背后把戏。我想知道,昨天您是不是真的没带钥匙?”

广母顿了一下,“你这孩子,话也不要上来就说这么难听。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叫耍把戏!”

“那您是不是没带钥匙呢?”

“是啊。”广母声音高了些,“还是广尃回来给我开的门呢!”

“那是我的钥匙,请您还给我。”

“那钥匙不在我这儿。”广母顿了顿,“倒是你们离婚这事儿,你说说,两口子过日子,那就是笔糊涂账!算啥呀!”

心砚楞了下,还不太明白广母所指。

“你看吧,我这也没什么亲戚,退休工资也就那么几个钱。那广尃心疼妈,说一个月要给一千块生活费给我,怎么还不乐意呢?”

心砚想起来,还在月子里的时候,广尃是提过这么一茬。彼时广母还跟他们住在一起,做了个小手术,每天休养着。心砚生完孩子耗损得厉害,一天只能睡三小时。全家人一日三餐连带家务,都是心砚妈妈在操持。时不时还得给亲家母熬个滋补的汤。心砚认为既然外婆这么辛苦都没给额外的钱,奶奶现在完全没有开销也并不需要非得给个月例。而且生完孩子后开销大起来,广尃又想买房给他妈,这个不是特别必要的钱可以省了。奶奶自己有退休金,也并不指望着这点月例过活。

自那以后广尃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心砚一直以为他早就跟广母解释清楚了。现如今这样一个时机,却被广母当成一个重大事项提出来,颇有指责的意味。心砚才知道,广尃原来早就在这里埋下火药。

对长辈,心砚并不愿意刀来枪往。

“妈,我跟广尃结婚十年,我对双方家长如何,您应该心里有数。”心砚斟酌着用词。

“我给我妈什么,就一定会给您一样,甚至比给我妈还好。您生日,给您买4000多块的衣服,我妈都没有。您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月一千块克扣您?”

广母没接话。心砚以为她有所意动,接着剖白。

“如果您现在真的需要钱,我不会有任何不舍。就像您两年前住院做手术,手术费我……”

“那手术费两万六,我都还给广尃了!”广母抓住话头,斩钉截铁地切入。将心砚“我跟广尃说了都由我们负担”生生噎了回去。

心砚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由广母制造的场域,这个场域里,广母不仅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而且要证明心砚不孝顺。心砚这种不孝顺是令她很不开心的,但她其实不在意,因为她靠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为什么不在意也要将这种压力推给心砚呢?大抵“跟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离婚”是个从心理上接受起来更容易的理由。在这场离婚战役中,广母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很有力的立场。

心砚有点无语。她当时向广尃说过手术费不要让妈妈出,广尃点头以后她就没有再过问。十年以来,家里的财政管理都是广尃在负责。什么时候出去了多少钱,进来多少钱,心砚向来没有留心。她看见数字就头晕,所以也从来没计算过。这可以说成是对广尃的信任,也可以解释成懒。但无论如何,心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一场进攻,早就拉开序幕。

就在心砚愣神的当口,广尃进门了。

广尃此人,天生就一张娃娃脸,工作十余年,偶尔还会被误认成高中生。心砚虽然不太想承认,最初有很大一部分还是被这张脸和身高吸引的。那时候心砚十分喜爱《金色琴弦》里的土浦梁太郎,身高181公分,狮子座。刚巧公司在日本旅游的时候,认识了因为大眼睛而被某同事戏称为吉娃娃的广尃,虽然长相不是土浦,但身高血型和星座竟然都吻合。那趟旅行在心砚的心目中一直是美好的,仿佛上天特别地赠送的一份礼物。这个美好的回忆,到今天,心砚感受到似乎变成了一个泡沫,很快就要破碎了。

广尃阴沉着脸,眼里充斥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情绪。算起来四个月统共两人见面不过双手数,心砚不知道原来原来这么快自己就变成了仇人?这个事情的起因难道不是因为他先进行的欺骗?

阴沉的广尃没有说话,反而是广母开口了。

“既然都来了,那我跟你俩今天把话撂开了说啊。”广母是会计出身,平常算账是习惯,心砚向来佩服她的精明,还时常拿来作为一个典范教育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但今天,此刻,心砚发现原来当一个精明的典范的对手并不太容易。“这房子首付是问我借的,你们怎么分财产我不管,先把60万还我。”

借?心砚又懵了一下。什么时候说是借的了?心砚抬头看向对面的广尃。

“我这算30万,我给你。”广尃向他妈开口了。

广母和广尃的目光集中在心砚身上。令她感觉自己才是被讨债的那个。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心砚使劲握了握手又松开,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广尃。

当初为了这套房,两人不是没有过分歧。心砚认为有孩子以后开销会变大,而自己复工收入有可能受到影响,建议不要再增加开支。心砚的父母和广母可以轮流带孩子,不带孩子的时候就回老家居住,这样两边都不至于太辛苦。公司很多同事家都是这么操作。但是,广尃认为广母不像心砚妈妈,没办法又带孩子又做家务,可能光是带孩子都力不从心。而且广尃希望广母能够一直在广城。广尃是单亲家庭,心砚考虑到他对广母的关怀,也愿意成全这份孝心。于是,心砚建议,那就给广母租房住。广尃不同意,坚持买房,由他母亲来出首付,他们来还后面的房贷。心砚虽然对财务不敏感,但也多少听广尃提过广母是有些额外的收入和存蓄。因此,当广尃提到他母亲支付首付的时候,心砚认为这是长辈的通情达理,也是给养老做的保障,并没有做他想。

心砚的思绪回到面前的广尃身上:这不是一个吉娃娃,这是一头狼。白眼的。

“我不记得我以任何口头的、书面的形式,问任何人借过钱。”心砚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是你们坚持要买这套房子,我不会让自己刚生完孩子就背上几百万贷款。你和你母亲之间怎么算账,是你们的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广尃见心砚不跳坑,转移了话题,广母起身进了卧室。

“我来讲道理,请你们把从我这里骗走的钥匙还给我。”

“我没有骗你。”广尃嘴上完全不吃亏。

“既然没有骗,那为什么拿走钥匙不还?”心砚声音大了些。

“钥匙不能给你。”

“为什么?凭什么?!”

“我说过,我不想你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什么时候打扰过你?”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你今天不就来了吗?”

“要不是你骗我在先,我会过来?”

“我们现在离婚阶段,我要保持分居记录。”广尃终于说出理由。“马上就到五一了,我妈要回锦城,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不希望你过来。”

“真可笑,难道你还担心我半夜爬你的床?”

“噢?有这个可能哦!”

有种东西在心砚脑海里“嗡”地炸了。广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含着轻蔑、冷漠和挑衅。这些表情混在那张迷惑人的锥形脸上杂糅出一种狰狞。

离婚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心砚一向认为。但是这个男人,四个月前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还言辞恳切的男人,为何能用这么低劣的手段、这么龌龊的言语?心砚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但感觉自己的心脏很不受控,血液上涌。

“好,不给钥匙是吗?我让物业给我开!”心砚浑身颤抖,抓起背包向门口走去。“不要忘记,这房子产证上有我的名字!我随时想进来就能进来!”

广尃似乎被心砚的话刺激到了,猛地起身朝着心砚背影低吼:“你敢!”

心砚转身冷笑:“凭什么不敢?!我是房子的合法主人。”

“我不许你来这里骚扰我妈!”广尃吼叫。

心砚莫名其妙地看着广尃,他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心砚见过。广尃一旦跟人起争执就容易情绪上走极端,像发了疯的吉娃娃。但今天这个极端走得很诡异。前面说要保持分居不要心砚爬他床,这会儿又以骚扰他妈当借口。心砚理解不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广尃有事。

“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见到?”

“总之我就是不允许你骚扰我妈!!!”广尃这次是嘶吼了。戏剧化得太快以至于广母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俩。似乎她也很诧异。

心砚不想纠缠。低头穿上鞋子,起身。

“广尃,我从来没有骚扰过你妈,也没有骚扰过你。我再说一遍。是你们欺骗了我的钥匙在先。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你都阻止不了我来这里!”

话音还没落下,心砚就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撞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广尃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广尃瞪着眼,手上用力。

心砚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腿去蹬广尃。双手试图掰开广尃的手,但没有效果。

心砚觉得喉头很紧,有点喘不过气来。广母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在后面哭喊了什么。心砚听得不是很真切,就这种时候,神思竟然有些飘忽。想着十年前让自己心动的181公分,原来打架的时候对自己来说是个这样的威胁啊。

广母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上来试图拉开两人未果。

心砚一手抵在广尃胸口上,另一只手从广尃脸上挠过。广尃少许吃痛,手上力道松了些。但他旋即扣住心砚的双手,膝盖顶住心砚一侧腿,手上又加重了力道。心砚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反抗。

广母一侧身坐在椅子上,双手捧住胸口喘气。广尃看到此情状,撤了手去扶广母。心砚喉咙上松了力道,大口大口喘着气,顺了几秒,立即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报警。

广母在椅子上冲心砚喊不要,不要报警。心砚没有理会。

广尃倒是沉着,一声不吭。

报完警,心砚靠在墙上,只觉大脑一片混沌。

被家暴了!老娘竟然被家暴了!老娘被一个枕头睡了十年的男人家暴了!如果刚才直接用手指捅到广尃眼睛里去会怎样?或者刚才腿应该踢他?如果现在手上有把刀要不要直接砍他个半死?是不是趁现在他忙着看他妈冲过去扇他几个耳光?平常还是该去健身啊,如果会跆拳道也不用被人按在墙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