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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砚白天监棚,晚上在酒店做提案。除了每天固定跟Adaline视频之外,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这个录音工作室设备相对要简陋些。当时预算被减,性价比就成了头等大事。白雪脑门上就差刻着“便宜”俩字去谈了,所以最后锁定了一个比较资深的配音前辈自己刚出来创业的工作室,能链接到资源,还不贵。

当时白雪还半点不手软地把宝木等几个主咖都砍了,换成了几个新生代演员。现在项目要停,白雪也毫不犹豫把资料片还剩的预算全部砸回声优上,除了恢复宝木的男一光环,还额外狠加了好几个重量级咖位。

合作两天下来,心砚感觉这个工作室后面还是可以继续使用。于是将自己的评价发给白雪。这女人把工作丢给自己以后,就没消息了,朋友圈没见晒狗粮,也不知道在哪儿快活。

心砚发了消息就去洗澡,等从浴室出来,看到白雪回了条语音,一点开,只听见白雪嚎啕大哭:

“墨哥!我不想活了!!!”

心砚差点没拿稳手机。

赶紧给白雪拨了个语音过去,但一直没人接。心砚有点慌,点开通讯录,直接拨白雪电话。

拨了三次,终于接通了。心砚疾声问:

“白雪???你干嘛?怎么了?你别乱来啊!”

那边白雪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哭声:

“墨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啊!!!!!”

心砚觉得能哭出来是好事,由着她哭了一阵。等她声音稍微小点儿了,才轻声安抚: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哈,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外面跟人生了个孩子!他妈的!他就不是个人!!!!”白雪咬牙切齿地喊,又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心砚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轮廓——

白雪结婚比心砚还早,自认在这件事上,当得起心砚的老师。备孕也比心砚早,在心砚他们下定决心要孩子的时候,白雪和老公已经调养了一年了,还把给他们调理的中医师傅介绍给了心砚。

但直到心砚娃出生,白雪也没有怀孕的迹象。心砚问过一次,白雪说他们不准备要了,觉得丁克也不错。

今天心砚才知道,那次不了了之的备孕,是因为白雪的子宫有点问题,没法受孕。

白雪的老公郭义,在心砚的印象中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对白雪也很好,家里就白雪嗓门大。而且他们家是广城本地人,所以时不时的,婆婆还过来帮忙打扫房间、做饭。偶尔听白雪的抱怨,也是带着幸福的娇嗔。

郭义原来在一家证券公司工作,后来跟上司出来创业,很受器重,据说公司发展也算不错。白雪因为自己体质而无法受孕这件事,其实很是耿耿于怀,对郭义说如果他实在想要孩子,他们可以离婚。郭义没同意,说总有解决办法。

他们先是选择了试管,两年下来,白雪没少受罪,但依然没有怀上。于是白雪再次跟郭义提离婚,郭义依然不同意。说大不了以后领养一个。

说实话,故事发展到这里,不止白雪,心砚都很为郭义感动。

破绽出现在支付宝的购买记录上,郭义有好几次购买的日常物品都发到了同一个陌生的收货地址。白雪何等聪明,立即感觉到不对。在郭义的微信账单里也发现了多笔转向同一个账号的记录,但是聊天记录里却是空白。

白雪用小号加了那个账号好友,但是对方很谨慎,没有通过申请。朋友圈也没有对外展示。

后来,白雪偷偷查阅过几次郭义的手机的定位记录,发现很多次都重复出现在淘宝那个收货地址附近。

其实白雪在整个过程里,都异常冷静。对于不能怀孕这件事,她在内心做过很多预案,不然也不会主动跟郭义提过两次离婚。因此,白雪认为,就算这次郭义在外面有人,她也接受这个事实,就离婚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她准备了一个浪漫的旅程,准备在周年纪念日摊牌。

但是生活永远都比戏剧更戏剧。他们在浪漫的海岛酒店里,昏黄的烛光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椰林刷刷的声音似乎在为爱情伴奏。

郭义躺在入海阳台一个沙滩椅上,旁边小桌上放着一杯鸡尾酒。

白雪走到他背后,伸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郭义脸上浮现出微笑。

白雪说:

“离婚吧。”

郭义笑容凝固在脸上,坐起身,转过来面对着白雪。

白雪低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外面有人。”

郭义急切想说什么,白雪打断了他:

“丽草区。要我背门牌号吗?”

“其实你没必要瞒着我,我早就跟你提过,可以离婚。”说完,白雪转身进了房间。

郭义猛地从沙滩椅上站起来,追着白雪进了屋:

“老婆,老婆你听我说!”

白雪坐在床边,郭义半跪在地上,拉住她的手:

“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前台,有一次聚餐我喝大了,所以,所以我……但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你相信我,老婆!对不起!我不要跟你离婚啊!”

“这么久了,你说你不喜欢她?这个理由是不是不够好?”白雪想挣开他的手,却没挣脱。

“是因为我爸妈!我爸妈不让我们分,她,她怀孕了……”郭义声音带着哀求。

白雪震惊地看着他。

“预产期就在春节那几天。你知道我爸妈很传统,很保守,他们一直想要孙子。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她!我跟她没有共同语言!她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农村女孩儿……”

白雪愕然。从她掌握的记录,她以为郭义这段婚外情不过持续了两三个月。谁知道,珠胎暗结都要落地了,这一家子感情都把自己当傻子一样瞒了十个月!!!那个每周都过来打扫卫生的婆婆,钓到鱼还煲汤送来的公公,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在看着自己?还有郭义这个,这个……

白雪挣脱郭义的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颤抖的手指指向门外:

“你出去!”

那天晚上郭义睡在了入海阳台上。

白雪直挺挺躺在两米二的大床上,地上到处都是玫瑰花瓣,海风吹起窗纱,如梦如幻。她却像木头一样毫无知觉,一直躺到第二天晚上。

期间服务员曾经来问用餐,郭义也小心翼翼端了些吃的到床头,白雪眼睛都没眨一下。郭义试图扶她起来,只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字:

“滚!”

白雪回过神来,是因为心砚给她发的那条微信。

就仿佛在外流浪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白雪绷了24小时的神经终于溃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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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白雪从嚎啕大哭到抽抽噎噎地讲完这件奇葩事迹,心砚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层。一阵心痛一阵无力,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说什么。

但轻生肯定是不对的。

“那个,你们是在国外的岛么?”心砚问。

“嗯,在马代。”白雪擦着鼻涕。

“那什么,要不你先回来?我知道你不想见他,在那儿你没地方可去,会憋坏的。”

“嗯,我也不想呆这儿了。好可笑!”

“你要是为了这种人渣不活了,才是可笑。”心砚哄着。

“我就是发泄一下,老娘才不会为这点事去死呢,凭啥啊!”白雪的女汉纸豪气终于回来了。“我被人渣雷到了,但又没人可以说,爸妈不能说,谁也不能说,只有你,呜呜呜,墨哥!你救了我!”

心砚松了口气:“嗯啊嗯啊,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