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衅（4k）
“我目前是一位……独立游戏设计师。”思来想去，温黎明还是选择另起炉灶从头回答，“目前正在准备新游戏的开发。”
“游戏？就是那些坐在家里点点原石的东西？”杰克插嘴，语气依旧不太友好，“那能赚几个钱？”
“……首先，那个叫‘魔网终端’，”听着这哪怕在异世界都意外熟悉的偏见，温黎明叹了口气，“事实上，游戏业目前属于朝阳产业，未来的发展态势一片向好——我是这么看的。”
杰克大手一挥：“说的什么屁话。”
你瞧，这就是跟长辈解释自己做游戏时的标准姿态。
“那么，既然是‘未来可期’的职业，那你现在预计能有多少月薪呢？”爱拉转动手指，问道。
“这得看多重因素。”对于这样的问题，温黎明谨慎的挑选措辞，“一般来说，独立游戏制作者在没有公司或投资人的资金加持与投资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其他收入支撑的话，面临的经济压力会比较严峻。
“一款游戏的开发到发售阶段，除去可能找到的发行商，剩下的一切风险都得由个人承担，而游戏的销量就决定着制作者是否成功盈利。”
事实上，能喊出名头的独立游戏虽多，但还有更多无名无籍的独立游戏却被遗忘在商城与人们视线的角落中，而制作出它们的创作者们也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继续行走在这条看不到未来的道路上。
“一般来说，当一款游戏拥有出色的品质时，它理应就会被玩家关注，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温黎明在说到那句经典的谚语时顿了一下，还是用这个世界的通用语把它翻译出来，“但是，一款独立游戏的‘成功’更依赖于市场，而市场才是最让人捉摸不定的。”
例如如今电子卡牌游戏爱好者不得不提的《杀戮尖塔》，在获得主播谜之声与一票中国玩家关注前只是一款无人关注的小众rouge游戏，而在那之前，谁又能想到它会成为如今一大票rouge回合卡牌玩法游戏的领驱者呢？
除却这一点，还有种种因素会影响游戏的创作与销量：突然的政策、变化的时局、部分极端的玩家群体……哪怕排除了这些大环境元素，仅仅是合作的发行商也能影响你游戏的出品与营收。
而这种种因素，独立游戏制作人在规划时是不可能料事如神般的全部囊括其中的，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挺有趣的比喻。”爱拉轻轻点头，“也就是说，你的职业与其说是一名‘独立游戏制作者’，更像是……赌徒？”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的。”温黎明苦笑。
每一款独立游戏都是一次豪赌，如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赢家如同《传说之下》般受万人瞩目，输家则只有一地鸡毛，只等赌徒放弃反抗接受现实……亦或者准备好筹码，再一口气的全部押注，直面未知的命运。
从这一方面来说，像温黎明这样的人确实如同赌徒。
“啰里啰唆了半天，所以，你一个月能赚多少厄里？”杰克皱起眉，不耐烦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鉴于自己跑题在先，温黎明也只好微微鞠躬表示态度：“失礼了……目前月末估计最多能赚到两千厄里。”
这是最乐观的预计了，到月底能卖出100份就是胜利。
“就这？也没多少啊！”杰克撇了撇嘴。
“先生的游戏才刚刚制作完成，暂时收入不高……是很正常的！”特修下意识的反驳，随后又低声嘟哝，“要不是我的话，先生还能赚更多钱的……”
“我这家店开一个月就能赚10万厄里！”杰克冷哼道，“更别提现在的维尔德，当个洗碗工都能有3000厄里的月薪，不比你那个什么做游戏的稳定？”
温黎明沉默不语。
他说得对。
在前世，温黎明是属于被大厂包养的幸运派，但他也见到身边做独立游戏的朋友的生活状况，除却家里有钱乐于烧的富哥，还有忙着经营兼职开发的多面手，大多都只能过着饱一餐饿一餐的生活。
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那生活就是安稳不下来。
似乎是认为自己辩倒了对方，杰克嗤笑一声，扭头看向低头不语的特修：“小姑娘，你才是那个真正拥有天赋的人，你的天赋不该局限于一个人身边，也不该局限在这间小小的店内。”
特修抿着嘴唇，却一言不发。
“想想我之前说的，就这么无脑的跟在你主子身边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值得你侍奉他一辈子？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就埋没在这个人身边就足够了？”无视了爱拉有些微妙的眼神，杰克口若悬河，不加掩饰的输出着他的道理，“他能给你什么？金钱？权力？力量？他什么都给不了，因为他是甚至需要你来养活的小白脸——”
“请收回您的发言。”
最先发作的竟然不是温黎明，而是特修。
她看向杰克的目光中已经不再有着先前那般的尊敬，冰蓝色的瞳孔里似乎有着奇异的火焰在燃烧。
“我无法接受您对先生的评价，请，收回您的发言。”
声音冰冷。
特修的声音让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凛如霜雪。
周围的氛围变得异样，毛发像是被感应着根根竖起，身体开始应激般加速发热，呼吸一下子无法跟上，反倒有了短气的感觉。
面对这种二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杰克显然有些尴尬，而爱拉却眼前一亮，赶紧把椅子往后推了推，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这下他真是弄巧成拙了，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料甚至还提醒过蠢大个，没想到那男孩在小姑娘的心中占据这么大的分量。现在这不好下台的情况还真不知道是命运的玩笑还是神明的安排呢，当然如果真是后者那这神肯定挺恶趣味的。
眯起眼睛，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温黎明，爱拉转了转食指，在心里默默叹气。
她可不打算替蠢大个擦屁股，毕竟这话题的中心还没动作呢——
“砰！”
三人的全部都被这响起的声音给突兀切断了。
“不好意思，”温黎明脸上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将刚刚拍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刚刚看到了一只虫子，下意识的就把它拍死了。”
他故作疑惑的看着三人：“你们不说了吗？那好，现在能换我说吗？”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感谢二位对我的工作表达出关注和建议。作为一名独立游戏作者，我深知这个行业的挑战和机遇。我对游戏开发充满热情，相信自己的创造力和创新性。虽然我现在的收入并不稳定，但我仍然相信这是值得我坚持的事业。
“我也了解到，这个行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功。但是我会始终坚持我的目标和价值观，并尝试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制作更优秀的作品。我相信只要我不断努力，最终会取得成功。同时，我也非常感激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人对我的支持和追随。
“最后，我希望二位能理解并尊重我的选择和决定。即使我的工作在目前看来可能没有前途，但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潜力。我会继续为我的梦想和事业而努力。——以上是以独立游戏制作人的身份准备好的官方回答。”脸上挂着微笑，温黎明熟练的将自己之前用chatGpt捣鼓出来的标准模板回答（三）背了出来——这玩意可太适合他这种不会写车轱辘话的人了，“接下来是比较私人的回答，可能会带有不适当的描述指向性的冒犯，还请见谅。”
顿了顿，温黎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搁这指手画脚逼逼赖赖半天，你算老几？”
可能由于之前的礼貌提醒过于温和了，导致三人对温黎明这突然转变的话风没反应过来，却只见刚才沉默不语的男生彻底爆发了。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哪怕直接将已有经验代入到新的领域都会有不少摩擦，一个对这个行业丁点了解都没有的人就站在所谓的职业高地上指责他人可不就是叫魔导师把爆裂魔法装置的引信改成煤炭一样可笑不是么？不去了解不去关注甚至还带先入为主的代入偏见，就这种态度还指望我能跟你好声好气的说‘实际上编程并不是对着魔网终端写写画画就行了它是让魔网终端根据程序进行运算的过程’吗？啥x吧？我是游戏设计师又不是前端！我服务的是游戏玩家而不是连特么魔网终端是啥都不知道的二货！都是服务业的怎么你一个做实体的饭馆就比我这个做虚拟的高贵？少瞧不起人了！”
罕见的唾骂，如连珠炮般持续不断的撞击着三人的耳膜。
他在将积压着的情绪不顾一切的释放出来。
温黎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手指着杰克，破口大骂：“还有，谁特么允许你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了？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挖我的墙角？做餐饮的都知道动下三滥手段为人不齿你倒反以为荣了？你脸多厚啊还敢碰我的人？父母没教过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碰吗？难道你的成长过程中双亲缺席了吗——”
“先生！”
特修的高声叫喊打断了温黎明颇具侵略性的话语。
她走上前来，双手牵住温黎明伸出去的手，让它放松下来，随后轻声道：“先生，请……冷静下来。”
手中冰凉的触感让温黎明从刚刚的上头状态下微微清醒过来，而特修那带着独特旋律的话语则让温黎明彻底恢复理智。
沉默片刻，温黎明朝着沉默不语的二人微微鞠躬：“失礼了——刚刚情绪有些激动，身体不适，请允许我先行离席。”
“站住。”
开口的是杰克。
他斜眼看着温黎明，最后“啧”了一声：“之前还装缩头乌龟，你小子……至少不是个孬种。”
而爱拉坐在一旁，从刚才开始她就是第一个回过味来的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不过说大话也得有说出口的资格。”杰克冷声道，对于温黎明的谩骂他却没有如同想象般的愤怒，只是脸色阴沉，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刚才我就说过，我开店一个月能赚10w厄里，那你又能达到这个能力吗？”
【你获得了来自杰克·洛森的愤怒，点数+10】
温黎明将因为系统的提示而产生的些许惊讶压进眼底，并没有透露出来。
看来对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冷静，不如说还能在愤怒中维持理智已经出乎温黎明的预料了。
这让他对对方有所改观，同时也在心里暗中整理新的计划。
“既然如此，”温黎明突然开口，“我与店主先生您的分歧就在于，我没有足够的实绩去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您一样出色？”
杰克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温黎明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温黎明的嘴角微微一咧：“我们打个赌吧？”
“……哈？”
杰克一下子没捋过来：“你要跟我打赌？”
“不然呢？难道还要去效仿古老的霍格尼德骑士律法，把手套摔到你脸上高声说‘你侮辱了我的人格精神，我要向你发起决斗！’然后在大街上光膀子开干？”温黎明耸了耸肩，“别开玩笑了，现在还这么做的人只会被治安局以聚众斗殴的罪名丢进大牢里了，我不觉得你的脑子有这么不灵光。”
“噗。”一旁的爱拉捂住嘴，扭过头去。
“……所以你要与我打赌，以证明你的能力？”杰克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当缩头乌龟的，见过隐忍不拔的，见过二话不说就拿剑来跳劈的，这还头一次见到这种人。
“本来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水平毋庸置疑，也不关心他人对我的评价，与世无争也没什么不好的。”温黎明向前一步，直视对方漆黑的瞳孔，神色平静，“只是我想了想，有人对我罩着的人不怀好意，还当着我的面毛手毛脚——不去做点什么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对这番颇具挑衅意味的话语，杰克微微一愣，还未等他说出什么，一只手突然插入到二人中间上下挥舞，搅浑了险恶的气氛。
“好了好了，小伙子别再说了，你罩着的人现在已经羞得蹲地上了。”爱拉的半个身子凑了过来，挡在了二人中间，“要不坐下聊聊？”
今日是4000字大章节！我仔细确认了，这一次定时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