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头，我再和你说话诶！”
“交换灵魂吗？”
“不要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好不好？”
“只要你肯交换，我就让你的名字享誉全世界。”
“然后……我们再一起看它迎来盛大而华丽的毁灭，好不好？”
“喂！回答我。”
“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
“这个世界没人能拒绝我，当然也包括你。”
那一瞬，伫立在迷雾中的少年被什么锋利的东西贯穿了心脏，迷雾散去，灵魂归巢。
金启明猛然惊醒。
险些从座椅上跌下去。
他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他兼职搬砖的餐馆后厨没错。
这白天晚上三份兼职连轴转就是吃不消，洗个盘子都能睡着。
好在快午夜十二点了，小餐馆所剩无几的客人们也进入了最后的尾声，否则老板娘催命的咆哮声早就把他喊醒了。
金启明打了个哈欠，忽然意识到刚才好像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就连打个盹儿都能梦到。
他摘掉橡胶手套，掏出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罪魁祸首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把血红色的长枪，并非工艺上的红色，而是真的犹如鲜血凝结成的一样，外形和传说中的圣枪朗基努斯非常像。
这条项链是相依为命的姥姥留给他的。
高考那天，姥姥神秘失踪，准确来说更像是离家出走，因为姥姥除了给他留下这条项链外，还给他留了一封信，并在信上嘱咐他要好好保管。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报给了特事局。
至今半个多月过去了，特事局那边一点姥姥的消息都没有，连一条监控录像都找不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条项链的关系，自打戴在身上他就开始做一个怪梦，梦里是一个弥漫着金色迷雾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
迷雾深处总会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稚嫩空灵，但高傲的一批，好像连巨龙都甘愿臣服于脚下。
然后，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心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贯穿，醒来的时候，浑身都会被冷汗浸透。
更邪门的是，高考当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睡死了，是他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冷暖放心不下他，从考了一半的考场里冲出来，闯进他家扇了他好几巴掌才醒。
醒来时头疼欲裂、神志不清，就像中邪了似的，没办法拉医院去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记不起头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这一度让金启明怀疑姥姥是某个正道的大佬来的，把遗愿托付给他后，就找反派大佬单挑去了。
如果按照沙雕网文的套路发展下去……这条项链无疑就是金手指了。
不过，他的惊奇脑洞很快被冷暖认定是“中二病晚期”发作。
等等……
冷暖？
金启明猛然想起来，今晚上他们约定好，要偷偷干一件大事！
“老板娘，今天早走几分钟！”
金启明脱掉围裙，一溜烟跑出餐馆，临走前还不忘顺两罐北冰洋汽水带走。
十几分钟后。
金启明在学校后方废弃的大楼来个急刹，脚底擦出一滚尘烟。
大楼里阴森可怖，刚好正值雨季，金启明感觉迎面扑来一股霉味。
“搞那种事还选这种鬼地方，小野猫是有多喜欢找刺激？”金启明嘀咕着，四下扫视，楼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马上12点整，时间没错。
冷暖时间观念向来很强，踩点都不是她的风格，更别提迟到了。
“难道被放鸽子了？”金启明瞬间五雷轰顶，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是冒着被老板娘克扣可怜工资的风险来赴会的。
要不要这么坑？
“傻帽，在二楼啊！”冷暖无语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后面跟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金启明的表情尴尬地僵在脸上，灰溜溜地上了二楼。
冷暖叼着棒棒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破旧的课桌上，月光倾泻在她自带颓靡感的侧脸上，十足的大姐大气派。
自打一毕业脱离了学校的束缚后，冷暖这只小野猫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不，准确来说是漏出了原本的真面目。
黑长直剪成了酷飒的短发，还染成了紫色，戴着两颗大圈银耳环，皮衣短裤加身，搞得就像叱咤舞厅的叛逆少女一样。
“喝汽水。”金启明丢过北冰洋，“特意给你带的常温的。”
“又从店里蹭来的？”冷暖砰地打开汽水。
“你觉得连wiFi都要蹭隔壁老王家的我，像舍得花钱买汽水的人么？”金启明挑起眉毛。
两天没见，这货不要脸的精神居然又提升了一个新高度。
冷暖略带负罪感地摇摇头，这家伙变成今天这样，一部分原因也来自她的纵容，为了抚平自己的罪恶感，冷暖一口气喝了半瓶，说，“刚才在楼下鬼叫什么？”
“当然是……自我审视一下为什么又迟到了。”金启明嘴角一抖，“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挑这么个鬼地方，咱们找个小旅馆不是更好么？去我家也行啊，去你家也不是不可以。”
“姐也是第一次好么！一点经验没有，真要搞出点动静来邻里邻居都得跟着骂街。”冷暖说，“你就不怕隔壁王大爷拎着菜刀敲你家的门？”
金启明自动脑补这个恐怖的画面，连忙甩头：“你说的对。那咱们就……开搞？”
“不搞难道等西边来的和尚带你去取经么？姐可是冒着长青春美丽疙瘩豆的风险熬夜陪你给这搞事！”
冷暖跳下课桌，拿起地上的挎包，掏出一根红色蜡烛放在桌子的中间点燃，屋子瞬间明亮起来，烛火的影子在墙壁上跳动。
“这么专业你你你还说是第一次？”金启明莫名地有点慌，又莫名地有点想感慨：老师傅好啊！
“为了这事儿，姐姐各种花里胡哨的小视频可是研究了好几天的。”冷暖瞥了他一眼，又从包里拿出一支装满动物鲜血的记号笔。
她以蜡烛为中心，桌子的四角为边界，凭借记忆，迅速勾勒出一套类似于召唤仪式的诡异符阵。
“准备吧，听我口令。”冷暖收起笔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戴上一副类似护目镜的眼镜，拿出手机盯着时间。
金启明紧张地搓搓手，就像召唤好运一样，然后摘下项链。
冷暖不仅否定了他的惊奇脑洞，还特别笃定地认为这条项链极有可能是姥姥留给他的传家宝一类的东西。
正好她最近在研究灵媒通灵，提议通过这条项链起一个召唤仪式。
看看能不能通灵出一些神秘的东西来，请示一下能否指引他们找到姥姥的下落。
这特么就不中二了？
金启明本想反驳一下，但为了免遭一顿毒打，他还是同意了。
“可以开始了么？”金启明深呼一口气。
“再等等。”冷暖盯着手机，直到时间跳到0点整，“开始。”
金启明闻声将项链放在符阵之上，咬破手指，向长枪顶端滴入两滴鲜血，几秒钟后，鲜血开始奇妙地沿着长枪缓缓蔓延。
突然，就像施加了什么神奇的魔法一般，鲜血居然被长枪吸收了。
霎那间，长枪仿佛活了过来，一抹红光荡漾而出，又转瞬闪灭。
“看到了么？”金启明激动起来。
“看到了。”冷暖的眼睛也浮现出一抹喜色，“快，说你的口号。”
金启明立即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学着电影里天灵灵地灵灵的动作晃动双手，最后颇为正式地说道：“灵物在上，以鲜血为契，我真诚地请你出现，请你来告诉我们……”
咔嚓一声！
一道震耳欲聋的历雷从窗外劈落，半边天仿佛都被那炽烈的闪电点亮了。
“妈呀！这么灵的么？”金启明一个大跳骑在冷暖身上。
尴尬的死寂。
金启明偷瞄了一眼冷暖几乎翻出天际的白眼，识相地跳开了，觉得还是不够安全，又小碎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后继续盯着那杆长枪，时不时往冷暖那撇两眼。
短暂的寂静过后，一股妖风从四面八方的窗口灌入，熄灭了烛火，瓢泼大雨也随之倾泻而下，窗外的世界很快笼罩在一片茫茫雨幕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无事发生。
又等待了片刻，还是无事发生。
“这就……完事了？”金启明不死心，绕着项链360度无死角观察，“会不会哪一步出了问题，要不我们再来一遍？”
金启明刚要伸手把项链拿起来，就被冷暖一声呵斥住。
“金子，你看那！”冷暖一脸惊恐地指向靠北的窗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金启明错愕转头，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只毛骨悚然的乳白色生物伸出利爪撑在窗口，半边身子探进室内。
它贪婪地扫视着周围，扭曲到根本看不出形状的五官就像被无形的线虬结在了一起，狰狞到令人作呕。
耀眼的闪电不断划破黑沉沉的夜空，照亮了丑东西后背无数根长长的触手，犹如发亮的海草般游荡在窗外，令人想起了恶魔般的妖兽。
“这是通灵成功了？可是……这明显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