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最冷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
紫宸殿的炭盆增添两个，章平感慨道：“还好皇上提前给宸明送了不少的炭火去。”
“这回下雪、降温估摸着也影响不到宸妃娘娘的用度。”
萧昭元笑道：“你倒是知道朕的心思。”
“奴才哪里敢猜测皇上的心思，不过皇上对宸妃娘娘和六皇子的关怀，奴才是看在眼里的。”章平道。
“所以啊娘娘也记挂着皇上，这两日又送了栗子糕来。”
萧昭元道：“倒是越发多嘴了，快去换盏清茶来，朕吃两块栗子糕垫一垫。”
正说着话，章文进来道：“皇上，刑审司的人来了，说是‘巫蛊之术’已经查到了端倪。”
萧昭元道：“让刑审司的人进来。”
刑审司的张公公进殿来：“奴才给皇上请安。”
萧昭元抬抬手，示意他起身：“你且说一说，查出来的结果如何？”
“那人偶身上的布料并不是普通的布料，是上好的蝉翼纱。”张公公道。
萧昭元皱眉：“蝉翼纱？是夏天用的料子？朕记得今年本就不多。”
“正是，”张公公顿了顿又道，“奴才查了蝉翼纱的去处，只有皇后娘娘和宸妃娘娘。”
“若是要继续追查，恐怕要惊动凤仪宫和宸明宫。”
萧昭元道：“既然都说‘巫蛊之术’不是小案子，那就要查个清清楚楚。”
“凤仪宫和宸明宫一视同仁，皇后想来端和，想来不会有什么异议。”
张公公得了准话：“是，奴才这就去查。”
不出一日，便查出了人偶身上的蝉翼纱正是宸明宫所缺的那一块。
满宫哗然。
凤仪宫。
孟夏道：“这下刑审司的可知道，这件事和娘娘并无半分干系了。”
皇后淡淡笑道：“谁说不是呢？宸明宫里不仅搜出了人偶，还有缺失的蝉翼纱。”
“看来小嫔妃做事也是够周到的。”
皇后的另一个大宫女清秋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往宸明宫去了。”
“也不知道是要惩罚宸妃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皇上难道还能护着宸妃不成？”皇后思忖了片刻。
“皇上能去看宸妃，宫里的嫔妃自然也能去。”
“召集了嫔妃，和本宫一同去宸明宫瞧瞧，若真是宸妃所为，也要给众人一个警告才是。”
孟夏点头道：“娘娘英明，后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皇上就算是想徇私，只怕也难。”
怡春宫。
“宸明宫的蝉翼纱还真缺失了一块？”慧贵嫔有些诧异。
“宸妃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竟然还能让人钻了空子？”
含砚道：“从前的凝碧轩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轩子，地方又偏僻，来来往往的人就那么几个，宸妃自然能够管得妥帖。”
“如今的宸明宫毕竟是个宫殿，人多眼杂的，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
慧贵嫔想了想：“对宸明宫熟悉的，除了罗小媛还能有谁？”
“只怕是咱们能想到，宸妃也能想到，小嫔妃啊还是太心急了些。”
含墨进来行礼道：“娘娘，皇后娘娘传旨，说是让大家都去宸明宫。”
“是皇后的旨意？皇上呢？”慧贵嫔问道。
含墨道：“皇上已经往宸明宫去了。”
慧贵嫔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今儿发髻还没乱吧？替我换那支梅花簪来。”
收拾了一番，便往宸明宫来。
临月轩。
杏雨道：“小主，皇后娘娘传了旨意来，请大家都去宸明宫。”
“想来是那人偶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罗小媛捏紧了手里的发钗，问道：“皇后是怎么说的？”
“只说是让后宫嫔妃们都往宸明宫去，其他倒是没说什么。”杏雨回道。
罗小媛定了定神，道：“走吧，看来宸妃能不能定罪就是今日了。”
宸明宫。
萧昭元是最先到的，宸明宫里点着足量的炭火。
室内温暖如春，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寒天气。
崔清婉并不慌乱，坐在榻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
这样的画面让萧昭元心里的着急都平稳了几分，笑道：“婉儿真是有闲情，‘室虚窗白炉火暖，闭户幸有图书乐。’”
“宫里都要闹起来了，你倒是平静得很。”
崔清婉放下书本：“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昭元伸手扶起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崔清婉今日穿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裙，头发梳成双刀髻，戴上了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华贵非常。
今日的妆容更是精致，眉如墨画，眼如点漆，眼尾微微上挑。
眼眸流转间，更多了几分张扬妩媚之感。
“这样婉儿这样打扮，倒是叫朕移不开眼。”
崔清婉笑道：“都是皇上赏的好东西，臣妾总不能让它们压箱底儿。”
“若是今日有什么差错，臣妾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见到皇上，自然要给皇上留下最好的印象。”
萧昭元道：“谁说今日是要治你的罪了？”
“今日朕就要瞧瞧，是谁在后宫里装神弄鬼。”
两人说了几句，皇后带着后宫嫔妃们也都到了：“臣妾给皇上请安。”
“臣妾听刑审司说了人偶布料的事情，所以赶过来看看。”皇后道。
萧昭元点点头：“后宫之事，皇后你自然该管着。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皇后端和道：“蝉翼纱凤仪宫和宸明宫都有，臣妾不喜蝉翼纱的轻薄，所以未曾用过。”
“如此看来，那人偶既是在宸明宫发现的，又是用宸明宫的布料所做，和宸妃脱不了干系。”
崔清婉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此言也只是推测罢了，若真是臣妾所为，何必用珍贵的蝉翼纱呢？”
“随意找上宫女们用的布料岂不是查不出来？何必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以皇后娘娘的明慧，也应该考虑臣妾是不是被人所害吧？”
皇后皱眉道：“你是宸明宫的主位，无论如何你都有过失。”
“皇后娘娘说得是，”崔清婉道：“皇后娘娘管着宫务，自然知道宫里人多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