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父亲眼神冰冷，姜妍只觉得嗓子发干，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升很满意她的反应：“既然你明白了，就不要试图曲解事实。送你母亲回去吧，她终究是商户女，不适合接待顾家，何况三娘也不是她女儿。”
商户女，不适合，三娘不是她女儿……
字字句句，像无数根针扎在了林氏心头，痛得她无法呼吸。
从前他从来不会说商女这个词的。
也从没有因为她是商户女看不起自己。
现在林氏发现，丈夫的眼神，变得和他那些同僚一般了， 笑着喊嫂子弟妹，实际上打心底里瞧不起她。
姜妍目送父亲走回去，面沉如水：父亲也站在了三房那边么？
得知林氏病了，已经被送回后院，谢氏也并不惊讶，招呼着顾茹和陈若若：“我们也该去正厅了，你哥哥还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杨老太太身体乏了，杨萱就陪着她回去静心苑休息。
杨氏则是送谢氏她们去正厅。
姜婵担心母亲和姐姐，姜嬉想留下，但被姜婵威胁，只能跟着她也去了后院。
花厅里，只有姜婉和姜婳留了下来。
约莫一刻钟后，姜升带着姜家众人回了花厅。
两人立刻站起来。
姜升摆摆手：“你们都坐着，听听大郎三郎，还有小五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杨氏看了眼屋外：“我还得教训下外面的丫鬟婆子，你们聊，三娘有什么想问的，快快问。”
剩下的姜还倒是想留下来听听侄子们和儿子的说法，但姜升瞅了他一眼，他只好灰溜溜的跟着大哥离开。
姜婉抬手请：“大哥三哥，你们坐。”
姜三郎转身就坐下。
姜大郎则是作揖道谢后，才规规矩矩的坐下，同时回道：“二妹三妹，还有小五，你们也坐。”
“谢谢大哥。”姜婉和姜婳道谢，跟着在他们对面坐下。
早就坐下的姜三郎很不满意：“哎呀，都是自家人，搞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么？”
姜大郎对于姜三郎的无礼很是不喜，但终究没办法，只能忽略这个人，看向姜婉：“三妹妹问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姜婉身上，但她没有什么好问的。
她对顾淮不感兴趣，也不是很想了解这个人。
毕竟外面的传言，顾淮没有任何缺点。
从先前杨萱的来信看来，对顾淮的溢美之词，和外面流传的没两样。
这么完美无缺的人，今天想必也不会露出什么缺点来。
静默了几瞬，姜大郎问：“三妹妹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婉如实回答：“没有。”
这下姜三郎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三娘！这可是未来的丈夫！顾家的长房嫡子，你一个问题也没有？”
“没有。”姜婉没有心思去思考顾淮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更担心外祖母，也担心屋外的母亲，是否能压住姜家的这些下人。
“我真是服了你！他可是顾淮哎！名满京城的顾公子！你居然没有问题！”姜三郎不等姜婉回话了，从顾淮的相貌到品行，到才学，极尽赞美的夸了一遍。
姜婉不解：“这不是坊间流传的那些话吗？你早就听了好多次。”
“我……顾公子……”姜三郎挠挠头，“他确确实实就如外面流传的那般君子，君子什么来着？”
姜大郎补充：“君子如玉，才高八斗，为人谦逊温和，顾公子他……”
想了许久，他也只能说出两个字：“极好。”
“那不就得了，顾公子极好，我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呢？”姜婉神情淡然。
站在姜婉身边的姜小五忽然道：“阿姐，我觉得顾公子有点迂腐。”
此话一出，连姜婳都侧目看去。
姜三郎大叫：“小五！你说什么呢！那可是顾淮！他怎么迂腐了！刚才你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姜大郎也不赞同：“没错啊，这次三郎说的对，顾公子绝对和迂腐沾不上边。”
“可，可是我们不就是替姐姐把关的吗？顾哥哥要是一点缺点都没有，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用。”
姜小五也委屈，顾淮的确无可挑剔，但这次他们，就是要帮姐姐挑刺的呀。
刚才大哥三哥都帮着顾淮说话，完全不考虑姐姐的感受。
姐姐明明也很完美好吗！
听他们的话，像是姐姐不配嫁给顾淮一样。
作为姜婉的亲弟弟，姜小五违心也要说点顾淮的毛病。
姜婉反应过来了，笑着摸摸他的头：“读书人嘛，迂腐点也好，说明心思单纯不说。”
“那可不行！姐姐以后是他的妻子，两人要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他太迂腐了！明明我最了解姐姐，他却对我们每个人问的问题都一样，说明他太恪守礼教了，以后不会护着姐姐！”姜小五板着脸，说得认真。
姜婉忍不住笑了：“那小五以后考个状元，给姐姐撑腰？”
姜小五认真点头，攥紧拳头一字一顿的回道：“我会尽力的。”
“哈哈哈！你考状元？也太异想天开了！”姜三郎笑弯了腰，捂着肚子坐下来，“状元哪有这么容易考！顾公子也准备了六七年呢！”
对于他的嘲笑，姜大郎并不喜欢：“小五努力读书，有目标是好的。”
姜婳难得开了口，讥讽这个一年到头和自己说不上两句话的庶弟：“你读书不行，就别以己度人了，你启蒙三年，小五可只启蒙了一年。”
只有姜婉是相信姜小五的：“小五，你好好努力，我信你。”
花厅这边，你一言我一句，气氛不太融洽。
正厅那边，几乎成了顾茹和陈若若的双人转，偶尔顾望差一两句话。
“哥！你不知道，姜姐姐脾气大得很呐！都不出门迎接我们的！”
“哪有！表哥别听表姐的，是我们主动跑进去的，没让人通禀。”
顾茹瞥陈若若一眼，很不满意她拆自己的台，但时间紧迫，她不想在陈若若身上浪费时间。
“哥！你是不知道哇！姜家什么都没有！神仙楼的点心，还是母亲安排的。”
“说不定是表哥呢？”陈若若随口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