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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姜婉当初给袁四娘取名霜鹂时,便觉得她面相极好,乃富贵之貌。

从定远侯府被拐走,再到樊秀才夫妇养育,吕家相助,最后回到京城,在樊素姨母家有姨母护着,姨母去世后,被卖到姜家。

袁四娘遇到的人,一直都对她很好。

只是没想到,这个吕立居然和袁四娘也有关系。

再往下看,第三名是萧垣,这个倒是没有变,上辈子他好像也是这个名次。

杏榜三百人,目前的身份没有差别,都是贡士。

在殿试之前,还有一场复试,会根据成绩确定一二三甲,三百贡士不会淘汰任何一人,都是进士。

最后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确定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杏榜有名,至少是个同进士,殿试争取的,不过是以后入朝为官的职位高低。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顾四郎中了!中了!”

这声音尖锐得在众人之中特别突出,引得姜婉抬头望过去,发现那是她去梅家时,在梅二老爷身边见过的管事。

那人转头带着人过来顾家这边。

顾家大房的顾淮高中会元,全京城都不意外。

顾家二房的顾大郎和顾四郎也都高中,只有顾二郎顾浊落榜。

一门三贡士,参加完复试和殿试后,那就是三个进士,还是同辈进士,历朝历代,都极为罕见。

乔氏今天一大早起来,仔细梳妆打扮,穿得极其喜庆,等着儿子放榜高中。

在她心里,始终在期待着,儿子顾潭超常发挥,压过大房的顾淮,最好高中会元。

哪曾想,别说第一名会元,乔氏从头找到尾,手越来越抖,终于在最后一名才看到顾潭的名字,而顾澄的名字,她在中间就找到了。

今日放榜,顾家三人,顾淮是第一名,顾澄是第一百五十名,而顾潭则是第三百名。

确定儿子是最后一名后,乔氏的脸色极为难看,完全没了之前的欣喜之色。

顾潭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宁愿落榜。这次春闱临时换题换人,他做的准备根本不够,极有可能只能是个同进士。

现在杏榜都是最后一名的话,即将来临的复试和殿试,根本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反倒是孟氏暗暗松了口气,至少杏榜有名,那么相公的复试和殿试还有机会。

顾澄很开心,他这个名次很有机会争取到二甲进士,正要激动,被小菊拉住,朝着前面的乔氏看了眼。

发现嫡母脸色难看,顾澄又看到二哥顾浊满心失落,赵氏正在轻声细语的安慰,便只能耐着性子,低眉顺眼的等着嫡母发话。

以至于二房这边,气氛很是压抑。

梅家管事见过顾夫人后,恭喜完顾淮高中会元,想转身去找顾二太太搭话,抬头就见乔氏在讽刺人。

“我家四郎是否婚配和你什么关系?!你是哪家人,也敢攀附我们顾家?真想攀附,不如去我大嫂那边,打听下三郎可还需要纳妾!”

侧目瞧着姜婉欣喜的模样,顾夫人被人恭维祝贺的场景,乔氏气不打一处来,嫉妒得红了眼,愈发口不择言。

“我们顾家三郎,至今还未有子嗣,若是你家女儿好生养,还不敢去推销推销!指不定抢先一步,生下儿子,就飞上枝头了!”

来打听顾澄婚配的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紧捏着帕子,要不是这里人多,她早就开骂了。

哪有人一开口让别人的女儿赶着去做妾的!

再说了,她夫君到底也是个五品官,还给她讨了个诰命夫人呢!

眼前这顾二太太连个诰命夫人都没有,还不如她呢!

要不是看在顾家门第高,门风好,夫君对顾家颇为赞赏,今日出门前,还特意叮嘱她,问问顾四郎的婚配口风,她才懒得来搭这个话!

孟氏瞧着场面僵持,作为二房的长媳,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缓和气氛:“严夫人,婆母最近操心的事多,脾气有些不好,请您多多担待。

我知道严侍读在翰林院时,便对相公和四弟另眼相看, 想着今日放榜,也是严大人请年过来打听四弟的,他还未婚配,想着等入仕再考虑这个。”

她故意提出严夫人丈夫的官职,便是提醒婆婆和丈夫,这个夫人是这次副考官之一。

乔氏正生气儿子不争气,没听出儿媳妇的暗示,顾潭却是听出来了。

不过他记得严侍读年近五十,怎么夫人这么年轻,不过双十年华?

孟家和严家都是清贵之流,来往也比较多,严夫人是严大人前年才续弦娶的继室,知道的人比较少。

毕竟严侍读是翰林院出名的老顽固,才扔在角落快二十年,不是这次会试临时换人,压根轮不到严侍读当副考官。

“原来是严夫人,失敬失敬,二弟四弟,过来见一见严夫人。”顾潭反应很快,立刻招呼两个弟弟过来。

严夫人虽然年轻,家里的丈夫也宠爱有加,但丈夫到底为人顽固,她能被他挑中,也是符合严家续弦的要求,才能嫁过来的。

京城就这么大,谁不是非富即贵,何况顾家的名头如此响亮,她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气。

顾浊和赵氏,带着顾澄给客客气气的见礼。

“免礼免礼。”严夫人的气消了不少,转头与赵氏寒暄起来。

她出身不高,祖父秀才,父亲也才举人,在洛城府衙挂着个闲职。

来了京城被教养两年,也练出了火眼金睛,一眼看出赵氏的门第也不高,不由觉得亲近。

梅家管事看了一场戏,不禁拧眉,这顾家二房的主母,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若五娘嫁过去,定会受不少委屈。

原本对顾澄很感兴趣的梅家管事,看完二房,又看看大房这边,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来他得回去和老爷好生禀报下这里的情况。

“顾夫人,小人先告辞了。”

他一走,姜婉又重新看向那个年轻的严夫人,随后目光落在闷闷不乐的顾澄身上,想起迟迟不回京的陈若若。

她会后悔吗?

今天只是公布杏榜,便已经有不少人看中顾澄,梅家有意,严家也有意。

特别是严家,真正有文人风骨的清贵之家,向来不与勋贵权臣走近,熬了二十多年才重新被启用。

这次看上顾澄,有顾望和顾淮的珠玉在前,更多的是严大人看过顾澄的考卷,认定他未来可期。

“母亲,孩儿和婉婉还要去送姬先生,暂先告退,家里就交给您了。”顾淮忽然出声请辞。

顾夫人与贺喜的夫人快速聊完,略有些奇怪:“不是说巳时才去送姬先生吗?”

之前商量的是,看完杏榜,等顾望下衙,他们大房一块去给老太爷送喜。

如果顾淮和姜婉现在就要走,只怕晌午前赶不回来,不合规矩,也会惹得老太爷不高兴。

姜婉也不太明白:“现在时辰还——”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顾淮身后,萧家的车队停下,萧垣上前去扶着萧夫人下车。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顾夫人顿时会意,再看二房那边气氛压抑,乔氏既然懒得装了,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也不想在意所谓的规矩和脸面了。

现在她儿子的幸福的更重要。

“去吧,杏榜也不算重要,公公若是真的疼爱你,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等殿试结束,咱们再好好给你祖父送喜。姬先生和亲家母离京,才是最要紧的。”

顾夫人说完,不只是顾淮怔住,姜婉都惊讶得侧目看过来。

他们实在有点震惊,顾夫人居然允许他们二人先行离开。

要知道今天的行程和安排都是提前商量好的,顾淮临时改变主意,完全是萧垣带着萧夫人要过来,他不想让姜婉和萧垣,哪怕是萧夫人接触。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顾夫人笑起来,一手牵起顾淮的手,一手牵起姜婉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婉儿,晏清也是想让你和你母亲弟弟多相处下,他心里一直都很在意你。”

明明和顾淮在人前已经牵手很多次,这次亲自由谢氏,将他们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姜婉却觉得有些紧张。

她知道顾夫人将季夏借调回迎园,便是决定成全她和顾淮。

今天又为了成全顾淮的私心,更是冒着惹老太爷不喜的风险,坏了规矩也要让他们提前去送行。

“婆母,这不合适吧?”姜婉很不喜欢谢氏没有算计的示好,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顾淮紧紧扣住。

“母亲,那孩儿便带着婉婉先走,祖父祖母那边,麻烦母亲了。”顾淮牵着姜婉的手,给谢氏作揖告辞。

姜婉来不及福身,便被顾淮牵着转身。

不远处,刚刚下车的萧夫人看到被顾淮拉着离开的姜婉,不又叹气:“大郎,你现在可瞧见了?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顾三郎和他媳妇不知道多恩爱,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娘真的没办法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萧垣不由收回视线:“娘,上次放出我爱慕婉儿的流言,有你的手笔?”

萧夫人无奈:“最近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我家门槛了,京城这边的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那些世家呢? 我怎么拒绝?

最重要的是,兰陵本家的几个叔伯们,听说你参加了科举,也动了心思,自从顾夫人嫁给顾宰相后,世家那边都开始关注京城的动向。

你本就是萧氏出身,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不说,这么多年,性子虽桀骜了些,但你洁身自好,深情不二的名声传了出去,哪个世家姑娘不心动? ”

她转头望着远处,顾淮托着姜婉的腰,送姜婉上马,随后跟着上同一匹马,两人共乘一骑,扬鞭离去。

“顾三郎未成婚前,他是那些世家最想要的东床快婿,如今他已有嫡妻,他们便歇了心思。”

收回视线,萧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我的好登云,自从顾晏清从金陵回来,再后来他又纳一贵妾,一良妾,他的名声就开始不如你。

除了那姜三娘,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哪个不想嫁给你?只要你放下姜三娘,想挑谁做妻子,为娘都会全力支持!门第脾性算什么,你喜欢就好。”

萧垣默默推开母亲的手:“娘,我什么都可以输给顾晏清,唯独在婉儿身上,我决不能放弃她,顾晏清配不上她。”

听完他的话,萧夫人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扶着嬷嬷的手转身:“我头疼,头疼,回家,回家。”

离京路上,姜婉被顾淮圈在怀里,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紧紧抓着马鞍,心脏砰砰直跳。

今天是杏榜揭晓的日子,加上天气大好,阳光明媚, 所以京城格外热闹,百姓们熙熙攘攘,官道上车水马龙。

姜婉却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和顾淮的心跳。

她知道,顾淮这次冲动,本不应该的。

来到姬先生家门口,顾淮勒停马,翻身下来,伸手去抱姜婉的腰,被姜婉赶紧抬手按住。

“我,我自己来。”

顾淮松开她的腰,扶着她的双手:“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姜婉一个没有踩稳马镫,身体往前倒,扑进顾淮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姜婉回神后,双手撑着顾淮的肩膀,上身后倾,低头望着早已熟悉的温润眉眼。

“吓到了吗?等春暖花开,我教你骑马。”顾淮没有放手,抬起双眸笑盈盈的望她。

不知从何时开始,顾淮越来越爱笑,姜婉每次看到,都不敢直视,深怕下一瞬自己的紧张会被发现。

这次也不例外,姜婉偏开目光,双脚没有落在实地上,只能松手环住顾淮的脖颈,才能堪堪稳住。

“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感觉到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紧张的并不是姜婉一个人。

“下次我教你骑马,可,可以吗?”顾淮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可他始终看不清姜婉的心,总是不自觉中失了分寸。

“咳咳。”身侧突然传来咳嗽声,吓到姜婉慌忙看去,发现是姬先生和小五站在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

姬先生是过来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姜五郎绷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紧紧盯着放在姐姐腰间的手。

“好好好。”姜婉慌忙答应,脸红到耳根,小声催促,“放我下来。”

在姜婉说第一个好时,顾淮便轻轻松手, 放姜婉落地,他手心里满是热汗,耳尖微红,明显也很紧张。

“先,先生。”姜婉赶紧理了理腰间的束带,转身对姬先生福身问安,“让先生见笑了。”

姬先生捋着胡子打趣道:“你和晏清乃夫妻,何来见笑?进来吧。”

顾淮悬着的心放下,正要牵姜婉的手在,姜五郎两步过来,插在二人中间,问姜婉:“阿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姜婉看了眼顾淮,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是晏清说,我们提前过来,可以多陪陪你和娘。”

“是吗?”姜五郎侧目看了眼顾淮,“今日出杏榜,你们不用亲自给顾老太爷送喜吗?会不会不合规矩?”

“祖父会理解我们的, 今天你和岳母更重要。”顾淮坦诚回道。

杨氏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屋外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未起身,便看到姜婉进屋来。

“婉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姜婉迎上去,扶着母亲坐下:“是晏清说的,过来多陪陪娘和小五。”

提到顾淮,杨氏心情很是复杂,想说要不你和晏清好好过,却又想起女儿之前受的委屈,还是忍住了。

既然已经做了不再干涉女儿的决定,杨氏不再多说,转而问起共济会的事来。

“这几天品竹说,你和晏清捐赠建造了慈安堂,收养那些孤儿,不仅提供衣食住处,还教他们识字,学习各种手艺?”

“是,谁也不想成为孤儿,顾家有这个能力,自然是尽一份责任。”姜婉想起这件事,心里对顾淮很是感激。

她原来的计划是,以招工的名义收走这些孩子,再改头换面送走安顿好。

没想到顾淮认为要彻底解决共济会,必须从源头上解决,共济会只要存在,总会有新人被送进去。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人会进共济会。

杨氏知道共济会背后的势力,心里不免担忧:“你们这么做,会不会火上浇油?”

“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如果顾家都不能解决,这天下就没有能解决了。这次,我相信顾晏清。”姜婉握紧母亲的手。

跟着顾淮做这件事的时候, 她才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望着女儿充满信任和敬重的神情,杨氏欲言又止,可她又很清楚,三娘讨厌被欺骗,他们未来会如何,还是得看顾淮。

陪着母亲聊了大半个时辰,姜五郎过来车马已经备好。

姜婉很不舍,可是想起上次母亲差点出事,她还是坚定的牵着母亲起身。

看到顾淮也在门外,杨氏能看出,顾淮对女儿是真心的。

她不希望女儿将来会后悔。

“三娘,让小五带你去姬先生家的管事妈妈们辞行,这些日子,我和小五都多亏了他们照顾。”

“好。”姜婉不疑有他,给了姜五郎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姜五郎侧脸瞧着顾淮,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姐姐走了。

等他们走远,顾淮有些紧张:“岳母大人,屋里坐。”

“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杨氏望着顾淮的神色,眼神柔和下来,“你爱上婉儿了对吗?”

顾淮怔了下,随即郑重回道:“是,我爱她。”

杨氏叹气:“真的很可惜,如果你一开始没有骗她,这个时候,你们肯定是两情相悦。”

“岳母大人,我,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骗她。我不是找借口,我是……”

顾淮很着急,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语言苍白。

杨氏颔首:“我知道,你们顾家大房也不容易。只是这个世上,有谁是容易的呢?我能看出来,她并不是一点也不喜欢你,只是你和他之间的嫌隙,始终存在。

你越是想要弥补,越是会引得婉儿反感。如果你真的爱她,不如顺其自然,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日久见人心,婉儿的心也是肉做的,她一直想要成为她父亲那样的人,你明白吗?”

最近在筹办慈安堂时,顾淮发现,姜婉推进得水到渠成,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

前天晚上,姜婉兴起吃了半杯酒,说起在荆州的事,顾淮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比自己更清楚民间疾苦,身体力行在帮忙芸芸众生。

世人都说他顾淮悲天悯人,心怀天下,刚正不阿,必定是国之栋梁。

顾淮却认为,若是婉婉能入朝为官,她一定是能福泽万民的名臣。

大家都是聪明人,岳母的提点,顾淮一听就明白,终于找到了自己苦苦寻不到的头绪,心里豁然开朗。

他忙抬手作揖:“小婿谢岳母大人提点!晏清此生,定不负婉婉。”

杨氏欣慰的点头:“虽然知道你顾晏清,言出必行,但我还得说一句,千金易得,真心难求,机会在你手里,能不能把握住,只能看你自己。”

“娘!”远处的姜婉看到顾淮给母亲三作揖,心里不由紧张,顾淮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他又背着自己,和母亲做了什么交易?

姜婉快步跑过来,见母亲神色寻常,顾淮也一如既往,才稍微放下心来。

几人离开姬先生家,顾淮主动骑马,将马车的私人空间,留在她们一家三口。

姜五郎想起刚才的顾淮作揖,心中也有疑虑,且姐姐和母亲此次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次见到。

他便主动跟着留下:“我也骑马好了。”

杨氏很是欣慰:“你和晏清好好聊聊,他幼时也曾出门游历求学过,你刚好可以向他请教请教。”

“是。”姜五郎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母亲这么说了,他还是这般应下。

马车外,顾淮听从岳母的建议,给姜五郎提供着建议。

马车内,姜婉则是问母亲:“娘,刚才你和顾晏清说什么?”

杨氏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容温婉 :“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千金易得,真心难求,你一直想要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姜婉没有再问,她当然知道母亲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只是很迷茫,为什么顾淮会这么喜欢自己?

以前她不能理解顾淮的欺骗,知道顾淮隐忍的真相后,她也能理解顾淮的选择,父亲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大伯姜升是长子,按照律法,姜家的一切都是长子继承,所以父亲不争不抢,甚至心甘情愿的替大伯铺路,做的事比祖父的要求更多。

为的不过是维持姜家的和睦,毕竟谁叫姜升是长子,而她父亲姜来是幼子,哪怕父亲比姜升更优秀,比姜升更懂事,也比姜升的仕途更好,父亲还是选择做好他家族幼子的本分。

“爹,不该一直忍让。”姜婉睁开眼,看向母亲。

杨氏点头赞同,看向车窗外的顾淮,静静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表面的和睦是一时的,如果真的兄友弟恭,又怎会需要付出更多的那一个不断退让呢?”

顺着母亲的视线望过去,姜婉看到顾淮的侧脸,最近顾淮笑的次数,真的变多了。

不得不说,一张好的皮相,笑起来真的叫人如沐春风,心情大好。

约莫是察觉到了姜婉的视线,顾淮侧目看过来,冲着姜婉一笑。

姜婉回给他一个笑,车外的顾淮微怔,随后眉梢眼角的笑意彻底释放,瞬间,整个人都在发光。

旁边骑着马的姜五郎看到他的笑,又看了看姐姐,不禁疑惑:姐姐和顾淮的关系到底怎么了?

长亭一别,话总是说不完。

杨氏将姜婉的手,交到顾淮手里:“婉儿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和小五在外,自有人照顾,你且放心,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关于寇爷爷的事,姜婉没有告诉顾淮,杨氏自然也不会多说。

“岳母大人放心,婉婉有我。”顾淮牵紧姜婉的手,生怕她推开自己。

姜婉红着眼,泪流不止,明明不想哭,却还是忍不住哽咽:“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外面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杨氏不想失态,狠心转头,扶着品竹的手上了马车、

姜五郎眼睛红着,神情却十分严肃:“姐姐放心,我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你在京城,一定要保护自己。”

身后的李妈妈在催了,姜五郎想了很久,最终的顾淮说了句:“等我回来。”

顾淮点头:“我和你姐姐等着你回来。”

姜五郎看到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很不服气的哼了声,百般不情愿的回道:“知道了。”

最后,姜婉和顾淮和姬先生辞行。

姬先生很是感慨:“缘分天注定,姜娘子,晏清贤弟,我们后会有期。”

送走他们后,姜婉站在长亭里,久久没有回神。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后顾之忧,再也不会有人会威胁到自己!

爹!女儿一定会给你报仇!

姜婉回神,准备叫顾淮一起回家,发现他神情不悦的望着身后。

“你在看什么?”

她回头望去,发现萧垣骑着马停在长亭之外,静静的望着自己。

“是萧垣。”姜婉有气无力的说,随后看向顾淮,“我可以和他聊聊吗?”

顾淮本来是不愿意的,想起岳母的话,忍着不爽同意了:“好。”

姜婉主动牵起顾淮的手,哄着他道:“你放心,我现在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如果我真的对萧垣有意,当年他掘地三尺寻我的时候,我就现身了。”

“嗯。”顾淮先是放心,随后又失落。

他知道姜婉说的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也包括自己。

离开长亭,姜婉走到萧垣面前。

萧垣已经下马,望着不远处的长亭问:“他竟会允许你单独来见我?”

“我去哪,不需要他的允许。”姜婉不禁失笑,回头看了眼顾淮,“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单独见面,夫君不就在那。”

“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和离吗?”发现姜婉叫顾淮夫君,萧垣越发感觉不妙,“你难道真的喜欢他?”

姜婉迎上他的目光:“萧公子,他是我夫君,我不喜欢他,该喜欢谁呢?”

萧垣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发闷,半晌才道:“楚姨说,她的事,我还是和你交接。”

“没问题。”姜婉不觉得意外,毕竟师父在信里面提过,萧垣不会顾淮,他心里只装得下很少人。

不知道是不是姜婉回答得太坦荡,萧垣想说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姜婉等了会,见他迟迟不说话,便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和夫君先走了。”

“等等!”萧垣抬手,想要抓住姜婉的胳膊,害怕她不喜,在半途又停下来,僵硬着收回手来,“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

萧垣望着姜婉平静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不信,他一点比不上顾晏清。

“没有。”姜婉回答得干脆利落,萧垣的神情瞬间低落,随后却又听见姜婉道,“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挺敬佩你的。”

“怎么说?”萧垣立刻眼里有了光。

“大概是你和传闻中不可一世的萧公子不太一样,不像个我行我素的权臣之子。”姜婉认真评价道。

瞧着顾淮过来,姜婉知道, 怕是他吃醋了,赶紧道:“萧公子,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对我锲而不舍,或许只是你没有得到过我。”

不等萧垣回话,姜婉抬手告辞:“希望你早日觅得良人。”

走过来的顾淮听到这句话,稍微放心,牵起姜婉的手道:“和他说清楚了?”

“嗯,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想清楚。”姜婉反握住顾淮的手,“我们该准备下一步了。”

说起正事,顾淮严肃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