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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染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来。

是不是自己死了?

是不是又穿越了?

耳边是林间的潺潺流水声,间或有几声清脆的鸟啼,她闻着花草的清香,以及满鼻的血腥味,否认了自己的疑惑。

试着动了动手脚,全部都有意识,只是疼得很,可没有缺胳膊少腿云染染已经很是满意。

她十分吃力地撑着地上的软泥抬起了半个身子,云纹的衣裳湿哒哒的,霜白色已经看不太出了,上面全是被溪水稀释了的血迹和泥巴。

这在哪里。

云染染费力地抬头环视了周遭一圈,她正坐在一处小溪边,远处是一汪碧盈盈的小潭,小潭那边有山峰耸立,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她压根看不到头。而近一点,四处树木林立,阳光浅浅透过树叶照进来,斑驳地洒在泥土上。

云染染想此处应该是落云峰脚下,她没给摔死,多半是掉进了水潭中,再随波被送到了这里。

福大命大啊!

想着,云染染咧嘴一笑,不想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她疼得“嘶”一声,身形一歪,又栽倒在身下的黑泥上。

“呃。”

身下的“黑泥”陡然发声,吓得云染染顾不得疼痛,像兔子似的弹开,一屁股坐在了溪水之中。

她颤抖着看着“黑泥”先是动了动,接着“哗啦”一下从水中坐了起来,帅哥黑藻一般的头发沾着溪水贴在他的脸上,借着斑驳日光,云染染看清了那双明珠般的眸子里尽是厌恶和恨意。

眸子里的刀光剑影向她射来,陆安冷冷地轻笑。

“娘子,你命可真大。”

溪水波光粼粼,容不下云染染无处安放的目光。

她尴尬一笑,犹豫要不要把“夫君”那两个字喊出口。

那可是陆安。

《争仙》中的男二号,高岭白花陆轻璃的亲师弟,落云门门主云冉的亲夫君,同时也是魔道联盟安插进仙道联盟的卧底反派大魔头!

陆安可不是好人!

云染染回忆,这位卧底反派男二号在原书中前半段存在感极低,他安分守己拜入陆庐舟门下十数年,人前是温润冷清的陆师兄,人后却是心狠手辣的陆少主。陆安的大多数出场都是跟在女主陆轻璃身边,他爱慕陆轻璃,赤裸裸地爱慕,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后来因着云冉亲妈云羽然的安排,陆安奉师命娶了云冉这任新门主,奉命全力辅佐她。意外地,陆安根本没有抗争,他乖巧至极地与云冉成了亲,掌管起了落云门,接手了仙道联盟的事务,这似乎就是一场两情相悦的结合,可只有那时的云冉才发现,成亲当日,陆安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在陆轻璃的身上。

陆安并不爱云冉,不止不爱,他还想要她死。

是啊,师命不可违,门令不可违,云冉横刀夺爱彻底断了陆安的念想,他被迫娶了自己不爱的人,还要时时刻刻演出深明大义的样子,整日面对着无能娇弱又哀怨的云冉,陆安不发疯才怪。

于是本就是卧底大魔头的陆安,眼见着陆庐舟陆轻璃历经生死愈爱愈深,他的满腔爱意全都化作了怒火,烧得他满身疮痍,也烧熔了云冉。

故事的后半段,云冉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被陆安折磨得生不如死,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将自己三刀六洞削成了几段,陆安放任种种妖物将她的魂魄撕碎,任由荒野上的兽类啃食她的肉体,魂无宿主,不入轮回。

好虐!

云染染咽了口口水,手不自觉地搭在了脖子上,扶稳了。

“好像……是吧……呵呵……”

方才在落云崖上,陆安的气质还藏得好好的,虽也是有点不近人情,但几次三番看似都在保护云染染。她是有怀疑,可怎么也不敢确定那个还护了自己几次的大帅哥就是疯批大反派陆安。

思来想去,可能一切都是陆安的计划罢了,还没黑化,他不敢人前直接杀死云染染,表面上始终都是护着娘子的好夫君,可暗地里呢,八百个心眼子,每一个都在想方设法地灭了她元神。

只能说云染染是个颜控,好色害死人。

可这时云染染不敢再看陆安了,她双手撑着地,轻轻地向后挪动,只想离陆安远一点。

陆庐舟陆轻璃不在,陆安的笑容看得她毛骨悚然,刚穿越来就差点死了一回,她并不想真的死掉!

“去哪?”

陆安一个欺身,长臂一揽环住了缩成一团的云染染,那张帅脸压得很近,温热的鼻息都若有似无地呼在了云染染脸上。

“别、想、逃。”

说话间,陆安另一只手上已结成法印,与之前不同的是那金色的光线尽数变成了血红色,云染染顿时只觉得周身泛起热浪,无形的气压将她禁锢起来,并且越来越挤,她快要窒息。

“呃……陆……有话……好……”

云染染浑身被挤压得又重又痛,她的脸也涨得通红,气息提不上来,喉咙里只能简单发出几个音节。

半眯的眼睛水汪汪如两颗即将破碎的水晶球,她向陆安投去乞求的目光,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禁锢感反而越来越强烈,可忽然间,透过层层眼泪,云染染竟看见陆安的脸色瞬间煞白,紧接着他的脸也开始涨红,脖子上的青筋因过分用力而逐渐暴起。

是不是救她的人来了?快来人救救她!

云染染痛苦地在心底求爷爷告奶奶,可她仿佛硬撑了一个世纪,仍没有见到什么神明从天而降,直到感觉自己要晕厥断气的那一刹那,陆安的禁锢撤下了。

她径直跌倒在溪水里,冰凉的水花把她的神志拉回到这个世界上,云染染大口呼吸着林间的空气,她从来没觉得泥土的芬芳这么好闻!

陆安也被这股对抗的力推开,他眉头皱起,愤愤地望着云染染,体内却运着一股气调整了两个周天,没有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可他方才明明也差点要死!

这是绝佳的机会,离开了落云门,陆庐舟也不在,他必须要云染染死!

不等气息平复,陆安手上又泛起红光,云染染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行动,只见几道红影飞溅,她左肩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击飞。

她飞出了好几米,被一棵大树拦住跌落,云染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裂,脑子里天旋地转,她想吐,张口就是一滩黑血。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啊!为什么受伤全在左肩!

云染染没有被陆安一掌拍死,可她只觉得自己的左肩以下都要废了,顾不上伤痛,她留着一口气就想逃。

眼前的陆安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她不相信自己的穿越光环了,就算是原书里云冉也是死在陆安手上的,没准这次她真的会死!

可她没有力气再动,堪堪倚着树干她才没有摔倒在水中。

不远处,陆安已经站了起来。

左肩上传来灼伤的痛感,陆安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震碎了。他方才那一掌毫无保留,本来对准的是云染染的心脏,可临要发掌前他心一悸,下意识地将掌风偏了三分,也幸好是偏了三分,否则他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应着他假意迎娶云冉时的誓言:

同生共死,百年同归。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从禁锢开始,他便感觉到自己对云染染做得一切攻击都反噬在了自己身上,禁锢的窒息感,那结结实实的一掌,想来都怒火中烧。

陆安运气止血凝神,好在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浸了溪水也分不清血色。

他一步一步靠近云染染,眼前的人像个兔子一般蜷在树下瑟瑟发抖,往日里精致的发髻早已凌乱不堪,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只有那双眼睛,不似平日里的哀怨和痴爱,水汽之下尽是畏惧是渴求,是不甘,是求生的欲望。

这弱小而不甘心的眼神,一点点刺穿陆安的愤恨和疑惑,勾出了他心底里的毒蛇,他的心跳变快,竟然觉得有些刺激,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是他从来不曾在云冉身上看到的神情,也是从来不曾对她有的感觉。

从前的云冉仿佛就像是一张破败的白纸,枯燥、单调,沾了水黏在他身上,想甩都甩不掉。

但现在,眼前的云冉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白纸上渲了彩墨,逐渐逐渐地,鲜活了起来。

可不等他再多着迷一分,面前的白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呀!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呜呜呜!好痛啊呜呜呜呜呜!”

“……”

陆安心底里的悸动瞬间平复了。

亏他还觉得云冉有那么一瞬的楚楚可怜。

余光瞥见黑衣凶煞在面前停了下来,云染染使劲再眨巴眨巴了几滴眼泪出来。

“别杀我呜呜,真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呜呜。”

陆安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云染染。

他的确不敢再轻易动手,万一再来一次反噬,他也承受不起了。

而且他被云染染这副模样勾起了好奇心。

往日里清隽矜贵的落云门门主,再怎么痴爱他也不会露出任何卑微的模样,更别说哭得又笨又丑地乞求他,难道云冉也是在人前装模作样?不,不像,她的爱意全部写在了眼睛里。

陆安垂眸抱臂,“你在耍什么花样?”

“呜呜我在耍……我没有耍花样啊。”

云染染哭得动情,一时都没听清陆安的话,她见陆安收敛了杀意,半掩着面孔,拽过早已湿哒哒的长袖擦了擦眼泪。

“我是说真的,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云染染只是个小姑娘,生死面前别的都不算大事。

她穿书而来,对落云门没有感情,对这个世界更没有感情,只要陆安能够放过自己,只要自己能够苟住!有什么话不敢说的呢?至于做不做到……等再见到陆庐舟和陆轻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着,她手上用力,紧紧按了几下脸上的伤口,痛感拉扯出了她更多的泪珠,眼圈更红了。

为了让陆安相信自己的话,云染染决心真心换真心,又补充道:“什么落云门,什么仙道联盟,都好说!哦对,你不是还喜欢轻璃师姐么,我也可以帮你追她啊!”

听见云染染提起陆轻璃,陆安眉眼里的寒意终于消散了几分,可他又意识到原来云冉居然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她也知道?

原来从前的痴爱模样,都是装的?

那这只兔子是更不能留了。

见陆安久久不作声,云染染悄悄探头打量,还“嗯”地提示他,仿佛她说的是什么极好的交易。

陆安皱眉,轻飘飘地瞥了云染染一眼,她又立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缩了回去,眼圈红红的,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哪有这么多眼泪可掉!

陆安心里不耐烦,面上却忽地粲然一笑。

不杀她,但不代表不能让她死。

“娘子说哪里话。”

他手一挥,结了个云染染没有看过的印,光线又从血红色变成了金色,像是有生命一般,围着他俩绕了几个圈圈,渐渐地,云染染觉得自己身上伤口的血似乎止住了,痛感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烈。

“方才从落云崖上摔下来我受伤不轻,没有办法彻底治愈我们两个,更没法御剑腾云。此处应是落云崖脚下的林间,你若不疼了,我们走出去。”

金光渐渐消散,陆安放下手,转身准备往林间走去。

落云崖边仙气四溢,滋养了不少异怪精灵,有人修仙便有人修魔,这林间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谁也不知道哪处躲着些什么妖魔鬼怪,陆安暂时不能亲手杀掉云染染,可若是她自己死了呢?

那就更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了。

可云染染不知道陆安的心眼子,她只道陆安是信了她的鬼话,决意和她一道来演一出戏,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拆穿谁的小九九,等两人都大计得逞,那谁也不拖累谁,一拍两散、干干净净。

她想,好死不如赖活着,眼见着她一个人肯定是没法在这树林子里活着走出去,等陆庐舟来找又不知会到何年何月去,她不如抱好眼前这条大腿,活着离开才是上策。

想罢,云染染揉揉胳膊翻身从溪水中爬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陆安!夫君!你等等我呀——啊——”

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云染染忍住胸口里的一阵恶心,接着整个人的视线都倒转了。

她的右脚脖子生疼,被长绳般的枝叶缠紧吊挂在一颗大树上,溪水擦着她的长发潺潺流过,倒挂让她五脏六腑都挤得很难受。

而此时,陆安正在前方静静地站着,窈窕君子,风姿绰约。

云染染狠狠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陆安!

老子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