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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蒙,冷风呼啸,时不时有雪从不堪重负的树枝上滑落,坠成一个小雪堆。

他们已经忙活一会了,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冻得通红,但在场的所有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有人的汗水蒸腾,从头上冒出热气。

扫雪的扫雪,修瓦片的修瓦片,快速又不失有序,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现在的场景。

钦天监在前几日曾上书今年的大雪不同往常,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发生雪灾。

早就有官报发放,可抵不住有的人抱侥幸心理或者手里比较拮据,没有提前修缮房屋。

其他地方还好说,平民区这边也仅仅是几户,就怕消息传递的慢,越往北的地方受灾越严重。

因此,陆卿之在救援完这里之后就要启程与大部队汇合,前往北方救灾。

所以没有和温玉辛叙旧,只匆匆聊了几句。

出来的匆忙,面前的女子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墨色的长发散落至腰间,发丝随风浮动,显得那张清雅精致的脸多了一丝破碎感,配上被冻得微红的鼻子和大病初愈般的苍白的脸,让陆卿之移不开视线。

她长大了,他心想。

看到她在这里,陆卿之想起了她之前书生的身份,猜到她应该是来参加春闱的,便将腰间的玉佩取出,递给了温玉辛:“拿着这个玉佩,你和你的朋友可进太学观课,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一点,希望能帮到你。”

没等温玉辛拒绝,陆卿之就直接翻身上马,摆摆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前来救灾的官兵也跟着走了一大波,仅仅留下一小队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那是谁,阿辛你认识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朝白蔹的视线来回回荡在两人之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温玉辛认识的人没道理她不认识,奇怪的很。

而且刚才的男子和阿辛看起来很熟稔,阿辛的性格她知道,没有长时间的相处,哪里那么容易成为朋友,对,朋友,但又不像一般友人…

她们俩之间的气氛让朝白蔹莫名觉得让其他人觉得融不进去。

温玉辛捧着手里的玉佩愣神,听到朝白蔹的话才回神,鬼使神差的将玉佩收进怀里,才回答道:“那是我朋友。”

见温玉辛没有多说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听到那人说的“太学”,真的是她们想象中的太学吗,如果是真的话,那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回到住的地方,温玉辛烤着炉火,原本僵硬的思维渐渐开始转动。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三年未见,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下颚的那道伤疤他并没有用祛疤药,以前见到的那个粉红色的新肉变成了一道白色的月牙状伤疤。

他比之前更瘦了但是更高了,清俊的脸略显瘦削,手上的骨节也更加深邃,还遍布着或深或浅的新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更加沉静,比在她家那会看起来更冷漠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温玉辛觉得他好像很累,也并不开心。

温玉辛盯着手心的玉佩,对着一起烤火的友人说:“明天,我们去太学吧。”

“真能去啊,你这个朋友什么身份啊,不是,你天天宅在家里,哪里背着我们认识的朋友,还是男的。”

包青葙挤眉弄眼。

其他几个人也是竖起了耳朵。

“别说这个了,就说你们去不去吧。”温玉辛没有理会别的话,将玉佩放在桌子上,盯着几人说道。

这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当初的危险还历历在目。

又不是什么好事,到处说。

谨慎总是没错的,还是知道少些比较好。

“呦呦呦,都会转移话题了,不问了不问了,一会恼羞成怒可是饶不了我了呢。”

包青葙这会也不冷了,精神抖擞,阴阳怪气人的样子看起来还能在雪里来上十几个来回。

杨瑾书家里虽然落魄了,但杨家还是咬咬牙留下了几个可以带出去撑门面的东西。

有一块玉佩便是如此,价格不菲。

可她的那块和眼前的这块相比完全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虽说不上云泥之别,但也是没有可比性的。

加上那个人说的话,杨瑾书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至少是个王公贵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

本朝爵位并不泛滥,而且太学也不是说想进就能进的。

凭借一个信物就能带人随便进出太学,并且还可以观课,阿辛的这个朋友不简单。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们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就是很难得看见温玉辛能和一个男子相处的很自然,早知道温玉辛是有点轻微恐男的,虽然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

“好了,问这个还去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这个闷嘴葫芦要是能说出什么就奇了怪了。”外面漫雪覆天,杨瑾书的手里还拿着扇子,说这话的时候,还轻微的扇了扇,惹得左右两边的人裹紧了衣服瞬间远离她。

“杨瑾书,不行你就去看看脑子,现在扇什么扇子,再扇你自己一个屋,老娘要不是看着你从小扇到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要谋害我。”

现在也没人关注温玉辛那件事了,全是在谴责杨瑾书要谋害她们。

“习惯了。”杨瑾书边说边有些不舍的将扇子收了起来。

接着由温玉辛、包青葙、朝白蔹三人分别对杨瑾书表示了“慰问”。

“你看看你这瘦的跟个纸糊的似的,那风再扇大点,我都怕你把你自己扇飞了。”

“风寒才刚好,你想再躺在床上吗?”

“要让我知道是谁教的你这个,我不给她祖宗十八代十几个嘴巴子都对不起我这蒲扇大的手掌。”

温表姐在旁边笑得乐不开支、花枝乱颤,差点一头栽到桌子底下。

杨瑾书笑眯眯的听她们说,也没反驳,要说她是因为什么一直扇扇子的呢。

可能是从她幼时,她的礼仪学的一塌糊涂,母父嫌她太过调皮,净干一些有失身份的事,对她的惩罚。

让她一年四季都拿着扇子,拿不动也要拿,手指冻得通红也要拿,一直扇不能停。

停就继续扇,直到她们满意。

偶有别人问起她手上的红肿,她们总说是她学习太刻苦了,每日练字练的。

当然还有其他惩罚,都是折磨人,但是又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别人看不出来的。

罚跪鞭笞之类的惩罚在他们看来是低等人才会用的办法。

她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惩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的折磨人的办法,反正她现在厌恶扇子,可却习惯了拿起扇子。

她们好像在驯养她,成功了,也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