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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信奉的神明无法拯救我们,人活的不像是人、像牲畜,权力掌握在残暴的人的手里,想活下去很难。”

他抬头看着她们,又像是在看她们背后的宁国:“人应该站起来,而不是跪着过完这一生。”

温玉辛朝成冰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不是教的挺不错吗?

在温玉辛看来,熠这是觉醒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引路人,这个人陆卿之最合适。他不在的话,温玉辛也能捎带引导一下,但可能在一些方面不如陆卿之。

因为她虽然能尽量带入理解熠,但终究不是男子,并不能做到切身的共情。

在二人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面前的男子又开口:“我不想,不,没有人想过那种刚过的好些就遇到了疫病,人不停的死,死完了就接连不断的生,男子像个牲畜一样,一辈子也没别的事了,生了一个又一个。”

这个事情温玉辛和成冰都有所耳闻,可当听到身为南国人的熠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种不为人道的辛酸。

温玉辛让成冰先出去,她给熠透了个底。

“让我们去攻打南国得看陆将军的意思,但我估计还是不打的居多,南国境内瘟疫横行,山地又居多,唯一的一大片平地还易起洪涝。

老实说,打下对我们没有好处。”

熠没有接温玉辛的话,他若有所思的说:“可宁国的那位陆将军不是极为看中百姓吗?据我所知有不止一个宁国人被南国掳走,就这么算了吗?”

温玉辛没想到这位熠还真做过功课:“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我才说一切得看陆将军的意思。”

熠惊奇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你和陆将军不是妻夫吗?作为妻主,还做不了主?”

温玉辛不觉得冒犯,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是他,我是我,妻夫之间也得分公和私,我不能、也不会干涉他的选择。”

他有些疑惑:“宁国都是这样的吗?”

温玉辛哽住了:“很遗憾,并不是,可能会有一部分,但大多数人不会这样。”

熠替温玉辛接着说:“就是男子也是女子的附属,和我们南国没什么差别。”

温玉辛怀疑这是在嘲讽,但看了他一脸真诚的模样,并没有敷衍。

“数百年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们在努力,也有了一些进展,现在的男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给了他们站起来的权利。”

熠有点羡慕:“如果我们的祭司是你们这种人就好了,我也不用时刻想着如何让她们覆灭。”

一个典型的厌世青年,温玉辛没有和他们交流的经验,正在斟酌如何回复,他撂下一个炸弹。

“这次的掳人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了解她们,这是在挑衅你们。

祭司在之前就已经暴虐成性,她已经疯了、或者她快要死了,反正她现在估计是抱着想带着南国一起陪葬的念头。

来掳人的那些人我看到过她们身上的印记,是祭司的私卫。

她这样干肯定是避开其他南国人的。”

————

“她不想找死就不会这么做,或者就像你说的,她要死了。”

茶壶里的水冷了,温玉辛加了点碳准备烧点热水。

熠以为她不相信,说起了自己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

“她以族人死了太多,需要新生命的名义,收了很多族中年轻的男孩,有一个被她虐死的男孩尸体上我看到了疫病的特征。

当时急于报仇的我杀了几个仇人,被余下的亲族强行送出来,临走时族叔偷偷告诉我,祭司脾气比往日更加残暴,有传闻是她也染上了疫病。”

如果是真的的话,温玉辛只能说:报应不爽。

她没给他确切的回应,只是说:“从头到尾听下来,能两次逃出南国,你在族中也是有些人的,为什么不考虑自己来当这个掌权的祭司呢?”

熠眸中的光暗淡了一点,但好像又多了点别的东西:“我是男子,南国建国以来没有男子当祭司的先例。”

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脚步声微重:“那你就做第一个。”

温玉辛起身,提起刚刚烧的热水给他沏了一杯茶:“卿之,来的这么快?”

陆卿之点头,按住还要忙活的温玉辛:“喝杯茶就好了,我就说几句话,一会一起去午膳。”

熠定定地看着陆卿之,他与他想象的很不一样,他想象中地位尊贵,能成为将军的男子一定是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郎君。

面前的他身材匀称高挑,一步一行之间带着他看不懂的韵律,身为男子,却是他见过的威势最盛的人。

陆卿之看人看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斤两,虽不能保证是十成十,但也是大差不差,这个叫做熠的南国人是一个聪明人。

呆愣在原地的熠还没行礼,陆卿之就接着说:“你为何不能做第一个?是因为能力不够吗?”

熠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

陆卿之笑了,看着熠的眼神像看着一个不自信的小辈:“那还顾虑什么?我是不会出兵攻打南国的,你们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会拿我手下兵士的性命开玩笑。

但这并不代表我怕了,我明确和你说,如果南国再来挑衅,我出手就不是打下来那么简单了,我是要灭国的,不留活口的那种。”

慈不掌兵,陆卿之作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将领,他显然算不上“慈”。

看着熠马上要脱口而出什么虎狼之词,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要说刚刚和她说过的话,说不准还得来一句:灭吧。

温玉辛赶紧出声:“你想清楚再说,亲近你的族人、族叔可还在南国。”

就是这一会的冷却让熠平静了下来,有些后怕。

陆卿之并没有管这个小插曲,他知道这个少年的经历,小小的冒失、错误他可以理解,如果是他的家人被那样对待,他比他疯的还厉害。

“南国明明是一个国,就算再小,我也没见过哪个国家自降身份以族论处,为了专权不择手段。

还有,人不多,幺蛾子倒是不少。信那个没什么用的神明都信得魔怔了,至亲、手足统统抛到脑后,就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谁敢要?

与其等着我去踏平南国,还不如你自己想办法自己给解决了。

不就是一个祭司之位吗?就你们那个废物祭司,有什么可怕的?”

陆卿之也是造过反的人,有经验。

温玉辛也鼓励道:“你的出身也够,南国境内也有自己的势力,唯独缺的就是掀翻这个祭司的理由。

她暴虐成性本就德不配位,我相信绝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与她有血仇、看不惯她。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她拿神明说事,可谁有能证明她的话就是神明的旨意呢?”

她意味深长:“人们更愿意支持自己相信的那一边。

你要知道,没有人会去信仰邪恶的神明,所有人拜神的初衷就是希望远离灾厄,平安顺遂,可现在得到的却是民不聊生、饥不果腹、命如草芥。

神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

这话让熠醍醐灌顶,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人是可以假装传达神的旨意的。神就摆在那儿,祂从来都没变过。

他在痛苦的时候咒骂的也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作为的神明,而不是“始作俑者”,当时那一瞬间的悲愤,对神明的怨怼甚至超过了仇敌。

陆卿之以为他没听懂,直接说的简单点:“就是说,你去宣扬神明的旨意,祂的善意、怜悯,对信徒的规劝。

你想要什么就去宣扬什么,什么神爱世人、众生平等;行好事会有福报、行恶事会有恶报;无德者不配供奉神明……

世代信仰的神明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假借神明之名牟取私利、压榨百姓的人。”

信仰根深蒂固无法改变,那就只能让它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件事情只有南国自己人可以做。

加上熠又是前任祭司的子嗣,别管是不是私生子,你看他是亲生的就完了。

而且听说前任祭司在南国人眼里还是有些份量的,要不然即使又亲族的帮助,熠也不会两次都能平安逃出南国。

陆卿之说的够清楚了,就差写份答案让他照着抄了,温玉辛就说起了别的:“你真的恨到认为南国所有人都该死?”

熠怔住了:“我没有这样想,只是觉得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温玉辛理解这个年纪的孩子中二又偏激:“那你问过她们吗?”

熠不吱声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荒谬,可那样的日子,真的很痛苦。

永远不断地洪水、瘟疫、饥饿、贫穷,死去很多人。

然后开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天天生、日日生,就这样折腾才能保证她们南国不灭,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只知道压榨男子。

他的族里男子的寿命还算高,能活到三十五岁,可其他的很多地方三十岁都不到就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样的日子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熠在设想自己如果去问问族人她们的想法,答案是愿意的,她们又惨又累,可还是愿意活着的。

“熠,人这一辈子,很长,也很短,不到绝境,没有人愿意放弃生命,谁也不能替她们做出原则,即使是你。”

陆卿之忙了大半天有些饿了,不想继续啰嗦,他又不是他母父,还得一步一步教。

“你先想想清楚。

对了,忘了告诉你。宁国境内晋河沿岸各地在修筑堤坝,如果你继任祭司之后拿出点好处,疫病也已经彻底好了的话,我们帮你们修。

还有,我们可以教给你治疗疫病的药方,药也可以先赊给你,记得还就行。”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牵着温玉辛的手大步迈出去吃午膳去了。

陆卿之的话对熠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大发慈悲、天上掉馅饼。

他自小就比族中的女子强,看不上那些徒有个头的女子。

之前由于一些原因,就算藏拙,假装弱势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

说句直白的,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强于女子,得到的不仅仅是她人异样的眼光,还有不能拒绝的求亲。

这次是除了父亲之外,第一次有人如此认可他,还是个了不得的认可:他们竟能笃定他坐的上那祭司之位。

所以,凭什么他不能当祭司?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不停地盘绕在他心尖。

有人将赌注压在了他身上,就算为了这个人,他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往日被刻意忽略的一些细节浮现在脑海里,他在不断的完善“夺位计划”,不仅他自己就是筹码,全新的神明旨意;陆将军刚刚说的治疗疫病的药方、药材,还有那困扰了世世代代所有南国人洪水问题的堤坝都是他的底牌。

这一局,他不赢都说不过去。

温玉辛安排人给熠送饭,调笑陆卿之:“装得那么凶,结果刚刚你就差说想不想当祭司,我送你上去了。”

“南国这个事情迟早得解决,它虽然地方不大,但恶心人啊。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将疫病传过来,历朝历代都有,之前是因为府衙怕担责,根本没往上报,染病的村落全部封村,村民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后来则是因为有经验了,南国来一个人,府衙杀一个,才断了疫病传过来的可能。

与其是一个暴虐昏聩的祭司掌权,还不如是个我们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教化、听话、省心、不会给我们找事儿。”

温玉辛想起刚刚的场面嘴角还是压不下来,或许陆卿之不知道,他刚刚看那位熠的眼神和蔼得好像看到了他的得力手下,还有心里藏着主意有点算计的那种神态。

陆卿之以为她还在笑他:“不是我不想打,而是,一,现在她们那里都是瘟疫,不是好时机;二,打仗就会有人员伤亡,没必要;三,这块地上除了野味多点,没别的好处,哦,或许还有几个矿,但我们也不缺。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不值得打的仗,能不战就不战。

而且,这个熠,我觉得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