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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充足、人工也不用愁、材料尽管用,工程修起来也快,按照黄榆画的图纸,她们赶在冬日到来前将此次的南地之行画上了句号。

宁帝特地嘱咐她们不用着急回来叙职,她已经收到奏章了,人到不到都没事,让她们好好游玩放松一下。

“卿之,下次来南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陪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先生们吧。”

温玉辛看着自己和陆卿之收的这些个“徒子徒孙”,想起了旧事,心血来潮想回春城看看。

“好,让黄榆先回京。”

陆卿之也是去过春城的,但那会儿事情纷杂,没呆多久就离开了,确实没见过温玉辛的先生们。

既然被她惦念,想必是她极为尊重的师长,直接改道去了春城。

最先到的是府城,温玉辛当初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的那位刺史已经升走了,现在的刺史是个男子,与陆卿之有些渊源。

两人带着几队兵士,一路上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因此,刺史、别驾她们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城外等着。

刺史倒是不慌,但是那位府城的二把手别驾可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刺史刚刚上任的时候,看他是位男子,不少人的态度轻慢了不少。

别驾不满让个男人压自己一头,最重要的是权力被分走,但她又不能去找朝廷的事,只能暗地里做些小手脚发泄发泄不满,给这位刺史使了不少绊子。

别驾也听说过这刺史背后的人可能是五皇子,可她从一开始的小绊子,到后面愈演愈烈,也没见有人插手,所以近来越发不加掩饰,绊子也慢慢朝着下九流的方向。

眼下五皇子真过来了,一旦说是给撑腰,她连同她背后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她不慌谁慌?

刺史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手段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腌臜废流,只要不影响正事,他刚刚上任正是忙碌的时候,也懒得和她计较。

看着她这副都要被吓破胆子的模样,在心里嗤笑:废物一个,也就这点出息了。

陆卿之熟稔的和这位刺史打了个招呼,温玉辛看的有些怔愣。

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这位新刺史是陆卿之的好友,万没想到这人完全是一副女尊国标准男子的模样,要不是穿着那身官服,简直像个世家大族管理后宅的主夫。

不是她对这人有偏见,而是他看着确实有点过于“软和”了,连笑起来都是腼腆的。

周身气质柔和,身材纤细,一步一行都带着香风。可能是保养的精细,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反正是完全不像掌管一方的朝廷高官。

可她知道他刚刚上任没多久,温玉辛瞅着这儿除了一个看起来虚汗直流的别驾,所有人都以他为马首是瞻,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就能看出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虽与陆卿之是旧识,可温玉辛在旁,还是得介绍介绍。

“在下李行启,京城中人,现任渝州刺史。”

————

温玉辛还礼,简单交谈了几句,气氛不沉闷但也不算热络,温玉辛很有眼色的找了个借口出去待一会,给二人腾出空间。

李行启抿了一口茶,望向已经关闭的房门:“卿之,你这个小妻主没找错,没想到你挑挑拣拣这么多年,喜欢的是这样老实巴交的。”

陆卿之和友人在一起,说话也不拘泥于客气:“我挑的人,那自然是极好的。再说,我可不是什么喜欢老实巴交的,我只是钟意她。”

李行启看到陆卿之这副腻歪模样,牙酸:“我只是钟意她~你听听你这话说的,往前数几年,有人跟我说你说这话,打死你我也不会信。”

陆卿之不在意友人的打趣,甚至还有些得意:“别说你信不信了,搁在先前,我也想不到。”

李行启看他过的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她们这一辈人怎么着也得有几个顺遂善终的。

在他面前,陆卿之有话就直说了:“你也不小了,真就要独身一辈子?不然找个小白脸养在身边也行啊?”

李行启这个年岁也是经历过不少催婚的,但陆卿之这样的似乎还是第一次见:“臭小子翅膀硬了,管到我这里来了?你是真不怕你那好姐姐从地底下蹦出来揍你啊!”

没错,李行启不仅是渝州刺史、陆卿之的挚友,他还是陆卿之故去姐姐陆明曾经的未婚夫。

当初他姐姐阵亡的消息传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皇帝筷子还没放下就要骂娘的架势,明里暗里是处处针对,她们陆家势弱又愚忠,眼看着就要倒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李家直接给李行启又定了一份亲事,将他拘在家里,连陆明的出殡都没有赶上。

两人自小认识,感情极好,就等着陆明凯旋归来成亲了。

这乍一下就是阴阳相隔,李行启人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就被定了另一家亲事,怎能不让他悲愤交加,加上连心上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李行启直接在自己房里铰了头发。

之所以没有寻死,也不过是因为以当时的形势,他殉情就是将陆家架在火上烤,那两家因为他联姻而绑在一起的家族,失了面子的也会将这笔账记在陆家头上。

而且,就算他死了,两人再怎么情深,连共葬一处都做不到,他只能使了个当时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出家。

果然,家里人气的都要杀人,也不能将他怎么办。

别看朝廷不怎么样,可能是因为这皇帝做亏心事做多了,一门心思的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头上攒功德,所以极为重佛,也允许百姓自行修行,对于铰了头发的男子,就相当于是已经出家,婚丧嫁娶在他还俗之前家里皆管不着。

也都知道他的死脾气,惹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李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婚事没能取消,就等着他“回心转意”那边就直接迎娶。

虽然依旧有些恶心,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后来,李家什么法子也试了,威逼、利诱、挟恩图报、下药,各种上得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都没得逞。

再后来就是陆家成了新皇,也就没人敢管,连李家都拿他当祖宗似的供着,他想干嘛就干嘛。

躲在庙里清修的李行启被陆卿之找到,担心他自己胡思乱想,给他找了个活计,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

他说:“活下来不容易,做点有用的事吧。”陆卿之没提他的姐姐,也不是把他当作姐夫,只是单纯的为李行启这个人说了句话。

什么是有用的事?在庙里待的都快无欲无求了的李行启想。

他曾经困于后宅、囿于情爱,在他一日一日的看遍了世间苦难,他好像有了那么一丝明悟。

这天下那么大啊!大到他一个人的悲喜哀乐其实不算什么。

李行启停止了回想,看着面前的人兀自笑得肩膀都抑不住的抖动:“这话你要是被你姐姐那个醋坛子知道,别说是小白脸了,连你她都能给撕了。”

陆卿之不以为意:“醋归醋,但我可是记得的,她和我说过,她是个将军,不知道哪天说没就没了,若是真到了那天,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转告你忘了她。”

李行启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变得勉强:“那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对他来说陆明走的匆忙,没留下什么话,这句话说不准就是她的遗言。

陆卿之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这话说的,说了跟没说一样,哪家武将不是这样叮嘱自家的?

再说,你那会儿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别说是我了,就是母亲父亲也不敢凑到你跟前说话,生怕刺激到了你,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

陆卿之接了李行启的上一句话:“撕就撕,说不准等我下去了都是个老头子了,她可舍不得揍这把老骨头老腿的。

我就是说,你不用一辈子守活寡,活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为你自己活一回,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李行启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没有任何问题,这话又被他四两拨千斤似的给推到了无人注意的地方。

“我挺好的,对了,两个孩子我还没怎么看过,什么时候有空,将孩子领到面前,给我看看。”

陆卿之也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人,看出了他不想谈这个事情,便接过他抛出的话头:“都在京城,想看自己去看,等我带出来那得是什么时候了。

刺史年底不是有述职吗,趁着这个去瞅瞅,我们又不拦着你。

别到时候孩子都成亲了,你跑去:哎呦呦,我是你们从来没见过的长辈,过来,都喊我姨夫……”

李行启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好好好,回京去看。”

陆卿之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位已经近二十年不回京城了,他还真没有把握能劝得动他,幸亏看起来已经不执着于过去了。

纵使陆卿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在李行启眼里,他还是那个帮他与他姐姐传情书的少年郎。

也是时候该回去看一看了,那是个伤心地没错,但没道理那群当初冷眼旁观的人过的滋润清闲,他反倒是畏手畏脚不敢回去了。

李行启心里打定了主意,

陆卿之没想到这人还真让他给说动了,怀疑是在敷衍他,可仔细看看他认真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说笑。

“你真的假的?真回去?”

李行启觉得好笑:“当然,我拿这事儿骗你干嘛,这京城我又不是回不得,只是现在这样回去倒不算狼狈。”

陆卿之高呼:“当然不叫狼狈,这都是一州刺史了,她们李家不过是个落魄清流,多少年没出这样的大官了,还不知道是谁会狼狈呢?”

面对陆卿之的“嘴上不饶人”,李行启并没有觉得爽快或是解恨,他已经不是年少的他了,虽然往日的愤恨还是会梗在心底,但已经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了。

李行启这日难得放纵,与陆卿之喝到了满天繁星,温玉辛过来接他。

她看着这位两腮酡红,但眼神清明的李刺史,打了个招呼:“李刺史,我来接卿之,您也早点休息吧。”

李行启扶着额头点头,看着这个不算健硕的女子搀起了醉的已经有些迷糊的陆卿之:“温驸马,好好待他,他少年时也吃了不少苦。”

温玉辛没想到他突然发话,将这段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缓缓回道:“那是自然的,卿之不容易,我知道。”温玉辛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也能理解,作为好友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辜负的。

李行启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等她们走了之后,他听着虫鸣,抬头望着星星点点,喃喃自语道:“你看,小卿之也过的不错,再等等,等我忙完了这边就去陪你。”

夜空中的星星好像眨了眨,又好像没动,他不知道哪一颗是陆明,但觉得自己死后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也算是与她真正的不可分开了。

由于李行启的原因,陆卿之一行人在这儿多待了一段时间,把他不方便出手清理的都给该撤撤,该换换。

陆卿之把这钦差的身份用的是淋漓尽致,他也不怕得罪人,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也是,给这些人留什么情面?一方掌权者,不用瞻前顾后,何况我又不是摆设,皇姐更不是。”

温玉辛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暴脾气,并不意外,熟练的倒茶递点心给他降火。

反倒是李行启摇摇头,拍了拍陆卿之的肩膀。

“你这眼里不容一颗沙子的性子,要不是陆家成了皇族,说不准还真是个麻烦事。”

陆卿之也知道这非黑即白的性子不好,但他不打算改,整个陆家,总得有一个是唱黑脸的,而且这黑脸他唱的还挺乐意。

“我也不打算改了,要不说我有睿智呢,早知道这性子改不了,那将前朝给灭了不就行了吗?这下换上自己人上确实是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