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丫鬟彩珠。”柳芯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又解释第二个疑问。
“彩珠前几日生病了，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咳嗽。”
“我担心她把病气传染给老爷，这几日去伺候老爷时，我就没让她跟着。”
安紫苏顺着问，“所以她当晚一直在房间里？”
“是。”柳芯点头，“老爷回来前，她和我一起在我的房里做女红。”
“你回去后她也在房里？”
“没有。”柳芯摇了摇头，“我从老爷房里出来后在一处凉亭坐了一会儿，彩珠见我没回去就出来找我，等我回屋后她又回来了，说去老爷房外找了我。”
“我晚上没吃什么，当时有些饿了，就让彩珠去厨房里找点吃的端过来。”
“她走之前，我想起吴妈有两道点心做得很好，老爷很喜欢吃，就让彩珠顺便去问问吴婶是怎么做的，等离开洛州回到京城后我也能做给老爷吃。”
安紫苏点点头，微微一笑，“吴妈的手艺的确不错。”
这拉家常的一句话，让柳芯的紧张松懈了不少。
“彩珠出去后，我继续做女红，一直到她端着点心回来。我就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她讲吴婶说得点心的做法。”
“我吃了几块后就洗漱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听到老爷他...”
柳芯声音一哽，带着难受和害怕。
她跟着周远道一起离京，结果周远道被害，想来她回去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柳娘子，不介意我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吧？”
“不介意。”柳芯抽泣一声，摇摇头，“安姑娘请讲。”
“你到周府多久了？以前是做什么的？”
柳芯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才道，“我入府不到一年，家里是农民，自小母亲离世，父亲前年得了重病，生病花了不少银子。”
“父亲去世后，村里有人说周府在招丫鬟，于是被带了过去。进府没几日，就被老爷看中，收了我当小妾。”
“本以为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哪知道...”柳芯说着哭了出来。
“这不关你的事，不要自责。”安紫苏安慰一句，突然道，“你伸出手来。”
柳芯虽然疑惑，但是照做了。
手掌白皙，看着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柳娘子在家不做农活？”安紫苏问。
柳芯明显愣了下，然后道，“家中虽然贫苦，但我是独女，父亲爱护，只让我在家里做点洒扫的活计，没有下田干活。”
安紫苏于是没再问，请她出去休息。
柳芯一离开，下一个人就进来了，正是她的丫鬟彩珠。
彩珠怯生生地看着安紫苏，明显是很紧张。
安紫苏朝她温和一笑，“你别怕，我就问几个问题，坐吧。”
彩珠却不敢坐，拘谨地站在她面前，“姑娘请讲。”
“你说一下周大人当晚回府后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彩珠已经回答了好几次，一听就回答。
“当晚老爷回府前，我和柳姨娘在她房内做女红。老爷回来后，柳姨娘就去给他端醒酒茶。她说我在咳嗽，让我不要去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到她回来，就出门去找她。先去了老爷的房外，侍卫李卓说柳姨娘已经端着东西走了。”
“我就走回去，刚好柳姨娘已经在屋里了，她说她在外坐了一会儿。”
“然后她说她有些饿，让我去厨房找点吃的，顺便问一下吴婶有两道点心是怎么做的。我把点心端回去后，陪着她吃了点心说了一会儿话。服侍她睡下后，我就关门离开了。”
这话和柳芯说得能对上。
“你的咳嗽好了？”安紫苏看着她。
“好多了。”彩珠“嗯”了一声。
“吃了几天药，其实老爷回来的当天我就咳得很少了，但是柳姨娘担心我还带着病气，让我再休息两日再陪她去见老爷。”
彩珠身材和柳芯很像，都长得瘦瘦弱弱，不过脸色此时看着有些红润，看来身体已无恙。
“你下去吧。”安紫苏没问太多。
彩珠刚出去关上门，门就被敲响，传来石超群的声音。
“安姑娘，下一个是侍卫李卓，我让他进来了。”
安紫苏觉得有点好笑，石超群比她还要看重时间，绝对不能浪费一分钟。
“让他进来吧，石大哥。”
周远道这次出京，带了四名家里的侍卫。
每晚他睡觉时，两名侍卫会守在门外，一天一轮换。
出事当晚，值勤的侍卫是李卓和徐广。
李卓先进来。
能被选为侍卫，李卓自然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他倒是比柳芯和彩珠都镇定不少，朝着安紫苏抱拳，“安姑娘，石通判说您找我问话。”
安紫苏依然让他复述当晚的事情。
“老爷回屋后没多久，柳姨娘就端着醒酒茶进去了。过了大约一刻钟，她就端着托盘出来，合上门走了。”
“当晚是我和徐广守卫，一直守到天亮。府里的一名仆人来叫老爷起床，结果屋里一直没人应，我担心出事于是推开门，进去后就看到老爷心口插着一把刀躺在床上。”
“当时你们做了什么？”
“徐广立即去叫人，我去试了老爷的鼻息和颈动脉，确认老爷已经死亡。”
“那名仆人呢？他在做什么？”
“他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你当时检查屋子了没？”安紫苏又问。
“查了。”李卓点头，“我把屋里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
“门窗呢？”
“门窗都是关着的。”李卓皱眉，显然也有疑惑。
“我们一直守在门边，绝不可能有人出来。但窗户也是从里面关上的，所以不可能有人通过窗户出去。”
这就是案件最大的疑点。
许之牧也早就查到了，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有侍卫守着，窗户从里面关着，那凶手怎么跑出去的？
简直邪门了。
安紫苏没继续追问，转问道，“柳姨娘端着醒酒茶进去后，门关上了吗？”
“关了。”李卓点头，“老爷和夫人姨娘在一起时，不喜欢侍卫离得近，所以每次她们来都会关门，我们也会站远一些。”
“柳姨娘离开时神色如何？”
“应该没有异样。”李卓答道，“我们站得远，只看到柳姨娘端着托盘出来后，关上门就走了。”
安紫苏又一转向提问，“你和徐广当晚守夜，当真是两个人一刻也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