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安紫苏一愣。
几个月前，在唐府的湖边，奄奄一息的翠心，也曾像现在的宋清娇一样说过同样的话，要自己替她报仇。
“安紫苏。”鲜血从宋清娇口里流出，她的眼神凶狠，誓不罢休。
“你答应我，把害我的人送进地府，我在那里等着他们。”
“好。”安紫苏郑重点头。
只要是犯过罪的人，她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且这里面，还有安家和唐家的人命。
不过是一个字，宋清娇如释重负。
她知道，安紫苏一定能说到做到。
“那一晚，我去唐府是为了找一封信，一封你爷爷安玄明写给唐晋廉的信...”
宋清娇将前几日告诉宋世彰的事情再次说出来，安紫苏听得一脸震惊。
“当时我爹问我信里的内容，我想起你告诫我的话，我...我没说完...”
宋清娇无比庆幸她保留了一部分内容。
“你爷爷还在信里写了，太医院院判有嫌疑，要小心此人。他还说，你的玉佩是安家的传家宝，一定不要弄丢了。”
宋清娇早就猜想过，“你的玉佩，也许和大皇子被毒杀有关系。”
安紫苏心中一惊，怪不得原主离开前，安玄明会特意把她叫去书房，把玉佩亲自戴在她的脖子上。
“那封信呢？”
“我也不知道。”宋清娇摇头。
“我骗了我爹，其实在书房里，我看完信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声音，当时就赶紧把信放了回去。”
“那封信一直在书房，应该早就在大火中被烧了。当时我骗杀手我藏了信，他才留下我的命。”
“我骗了我爹，因为他当时说...他说有人去找了安玄明，但我根本没有说起过这件事，他怎么...Z怎么会知道？”
“所以我就骗了他...”宋清娇咳了两声，微微一笑，“等他派人去找信却找不到时，他一定会很生气。”
“只可惜，那时候我早就死了，他想要知道真相，就去地府来找我吧。”
这是她最后的还击。
话刚说完，宋清娇咳嗽得更厉害，更多的血从口中流出，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消失。
“安紫苏，你记得...记得答应我的事。”她的眼里是渴望的光，“让他们以命偿命，一定要让他们...”
“让他们...”这句话还没说完，宋清娇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断了气。
她的双眼还睁着，像是死不瞑目。
安紫苏叹了一声，伸出手放在她的眼睛上，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罪有应得。”
说完这句话，她松开手。
宋清娇的双眼闭上了。
-
宋清娇突然中毒身亡，大理寺立即忙碌了起来，就连有病告假的范阶也一早就赶来。
安紫苏一夜未眠，但精神看着很不错，见到范阶很是愧疚。
“卑职办事不利，竟让宋清娇中毒不治而亡，辜负了范大人的期望，还请范大人责罚。”
“安少卿，此事与你无关。”范阶脸色平静地摆摆手。
同时，他在心里庆幸地叹了一声，还好这个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他明白，宋清娇的死一定是皇子之争的结果，只要不是他经手的，死了个宋清娇又有何妨？
就算上面追责，也是安紫苏来承担。
所以，他的关心反而是真心的，“宋清娇的死亡原因继续调查，你把接手宋清娇一案之后相关的的东西都整理好，刑部可能随时会找你问话。”
“你才来大理寺不到两个月，虽然能力很强，但经验尚浅，到时候刑部问话，本官会和你一起去解释。”
盛朝的大理寺归刑部管，若出现了重刑犯意外审问期间死亡的事，一般都会问话主审官。
“是。”安紫苏鞠躬致谢，“多谢范大人。”
范阶以为案子已经终结了，不，这只是开始。
-
当晚，安紫苏和苏延卿约在了京丰楼包厢会面。
她把宋清娇中毒的事详细说了，包括那封信里的内容。
石超群听完，第一个感叹道，“虎毒尚不食子，宋世彰可真是禽兽不如，亲手毒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安紫苏一声冷笑，“宋世彰今天来大理寺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只恨没有当场追随宋清娇而去。”
“假惺惺，真恶心。”石超群讥讽道，“他肯定不敢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
“对。”安紫苏道，“宋世彰想领回宋清娇的尸体回去下葬，被我以要继续调查为由拒绝了。”
“安姑娘，现在能抓宋世彰吗？”
“抓不了。”安紫苏摇头，“当时宋清娇吃绿豆糕时，只有他们两人在，没有任何证据。”
安紫苏叹气，“我知道宋世彰一定会出手，只怪我防范不到位，不该让他俩单独见面。”
“安姑娘不必自责。”苏延卿劝道，“宋世彰想要害她，总会找到机会。”
他又道，“端王应该已经派人去洛州唐府找出那封信。”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苏延卿分析，“京城到洛州，快马加鞭也要将近十天，加上传信回来，他们知道没找到信，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对。”安紫苏一扫沮丧，“宋清娇这句谎言编得十分好，他们没找到信，只会更慌乱。”
“宋清娇已经死了，他们不知道对方是骗了他们，还是信件已经被其他人取走。”
苏延卿接着道，“他们应该倾向于后者，不会认为宋清娇会故意去骗宋世彰，反而容易自乱手脚。”
“苏大人，我有一个主意。”安紫苏今天思考良久。
“你说。”
她压低声音说了出来，“虽然有点冒险，但也是一个法子。”
苏延卿听完点点头，“不错，可以一试。”
“那就麻烦石大哥亲自去一趟。”安紫苏道，“此事紧急，而且十分机密，石大哥在洛州有人脉，交给他最合适。”
“好。”石超群一口答应，“我回洛州...”
苏延卿却立即打断，“我会安排其他人，他们也能办妥。超群，我另有其他事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