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楚琰不想再和她做言语上的纠缠，安紫苏的狡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既然王爷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会见故人，那就请吧。”
安紫苏说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话音一落，一名女子低着头从门外进来，离着楚琰几步之遥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苏延卿本就觉得这人的身形很眼熟，此时一听她的声音，顿时想起来。
这名安紫苏口中的故人，竟然是素娘！
她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又是何时和楚琰相识的？
楚琰对她的声音也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但想不起来，“把头抬起来。”
素娘闻言照做，对着楚琰恭敬道，“殿下，好久不见。”
看清楚她的脸后，楚琰神色一顿，微微瞪大眼，“你是...”
素娘回答，“民妇冉舒，两年前在京城的清雅堂做茶娘子，曾和王爷有过几面之缘。”
苏延卿也是一惊。
他们一直寻找未果茶娘子，竟然是出现在洛城独自带着女儿的素娘！
楚琰更是惊讶，甚至脸上有了慌张，但很快掩饰住。
“本王不记得见过你。”
安紫苏微微一笑，“王爷贵人多忘事，看来还需要叙叙旧才能想起来。”
“王爷，不如寻个清净的地方再说？”她再次提议。
这一次，楚琰没有拒绝，挥手让人都出去，把地上的尸体也抬走，但没让苏延卿留下，只让安紫苏和素娘待在里面。
苏问寒走出去，有一种大难不死之感，不过一夜，就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他见苏延卿出来后就守着门口，没有理会他的招呼，便把石超群叫到一旁，“刚才进去的女人是谁？”
“老爷，奴才也不知道。”石超群摇头，装作不知，“奴才去找安少卿的时候，这人就在了，安少卿并未和奴才提起。”
如今，他只听命于苏延卿和安紫苏，自然不会告诉苏问寒。
正堂的房门被关上后，安紫苏先开口。
“素娘，王爷记不清楚当时见面的情景了，你先说，看王爷能不能想起来。”
“是。”素娘点头。
“王爷，民妇两年前在清雅堂有幸教陶丞相的女儿陶婼薇做点茶，您来过几次，也和民妇说过几句话。”
“你说见过便见过？”楚琰冷冷一笑，“如此，任何人都可以攀附本王，只需要说一句见过本王即可。”
“而且，陶婼薇早就死了，你说你教过她，谁能证明？”
他面上带着笑，但心里已经紧绷起来。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们能找到此人。
对于楚琰的矢口否认，安紫苏早有准备。
“王爷，您是爱茶之人，对茶道颇有研究，微臣虽然不懂茶艺，但也知道点茶的手法每个人的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像素娘这种茶艺高超的大师。”
安紫苏说得没错，点茶时茶娘子不能与客人直接面对面，而是坐在丝绸制的屏风后。
既避免和客人直接接触，也能让客人透过屏风看点茶的动作，反而带上了一层朦胧美。
但也因此，他们看不清茶娘子的具体点茶步骤。
所以每一位茶娘子的点茶手法都很独特，除了师徒关系，其他人不得而知。
楚琰看了安紫苏一眼，“有话直说。”
“是，王爷。”安紫苏语调轻松，配上她这一身嫁衣，仿佛不是在查一宗谋反案，而是心中带着对婚后幸福生活期盼的新娘子。
“皇上和皇后多次见过陶婼薇亲眼做点茶，熟悉她的手法，而陶婼薇师从素娘，如果他们看到素娘做点茶，肯定会相信素娘是陶婼薇的点茶师父。”
“素娘在清雅堂做茶娘子之事，即使过了两年，当年知道的人应该不算少。”
“所以，微臣认为，想要证明素娘是陶婼薇的师父，并不难。王爷，您认为呢？”
楚琰无法反驳。
她的说法的确没错。
但他也不会承认，“即便是她教了陶婼薇又如何？本王连陶婼薇都不熟悉，更加不知道她。”
“如果连这点都不能肯定，微臣岂会让素娘来？”安紫苏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一点可人的娇憨，但眼神十分精明，一眼能洞穿对方的想法。
素娘并不主动说话，她其实很紧张，用了全身力气让自己不要慌乱。
若不是安紫苏在她身边，对着楚琰，她可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来之前，安紫苏就告诉她，一切由她来引导，素娘只需要回答即可。
“素娘，王爷还是记不起来。”安紫苏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你来说吧。”
“是，安少卿。”素娘点头，尽量保持沉着，“王爷，当初民妇有一事相瞒。”
楚琰不看她。
“民妇和陶小姐的贴身丫鬟春雪，其实是远房亲戚。”
这话果然让楚琰转过头。
素娘在他迫人的气势下继续道，“是春雪认出来的，私下找了我。春雪说她家小姐学点茶之事不得声张，担心陶小姐知道后责罚便一直未说。”
“两年前，春雪找到我，说陶小姐给了她自由身份，放她回乡成亲。她让我立即离开，因为她说...”
素娘顿了顿，因为正是这番话，让她以后的人生天翻地覆。
“她说出现过几次的贵公子其实是三皇子，而陶小姐和三皇子有私，并且在密谋...密谋皇位一事。”
“住口！”楚琰呵斥，“再胡说，本王立即让人把你乱棍打死。”
素娘吓得一抖。
安紫苏道，“王爷，您先听她说完，若是她信口开河，拿不出证据，微臣也不会饶了她。”
她看似在放狠话，但楚琰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这人手上难道有证据？
“民妇最开始也不敢信，但是春雪说她亲耳听到陶小姐醉酒时说漏了嘴。而且，她发现了王爷写给陶小姐的信，信里说让陶小姐去接近端王。”
楚琰一颗心直往下沉，面色铁青。
当时他们的计划开始后，他不再和陶婼薇见面，给陶婼薇写过几次信。
每一次，都让陶婼薇烧掉信，陶婼薇也说信件全部烧毁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