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欢不过是一时喜悦，过后依旧是无尽的忙碌。
夜色阑珊，朱韶光盘膝而坐，内力翻涌。
武功修炼并非一蹴而就，朱韶光不能全身心的投入，自然不敢要求自己能像那些心思纯粹的人一样，时常有所顿悟。
要是没有系统提供感悟教导的机会，恐怕再好的天资也会被琐事埋没。
这就是为什么段正明不愿意做大理的王爷，而是想要出家为僧，专心练武。
从情感上，朱韶光是感谢系统的，感谢这次新生，感谢这些机缘。
紫气东升，朱韶光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进境不显，但他却没有半分心急。
道家武学讲究心静，过而不及。
等他处理好现在的事情，等解决鞑靼和武林之事，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闭关。
昨夜，宫九就曾告诉他自己被人追杀之事。
朱韶光听完皱紧眉头，他仔细检查宫九的身体，万幸并无损伤。
只是这样不免让他想到了幼年时曾派人刺杀过他的青衣楼和万杀门。
就算当年他腹背受敌都没有此刻听见小九被人追杀这般怒气上头。
青衣楼和万杀门已经被朝廷清剿过一遍了。
可江湖势力盘根错节，他最终也没能斩草除根，这两年不知道长成什么气候了。
这两年新冒出来的杀手组织也不少，不过这江别鹤请的人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们都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大恶人。
能让他们聚到一起的自然不会是寻常组织，而是神秘莫测的幽灵山庄。
谁也不知道幽灵山庄建在哪，但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人却能在幽灵山庄得到庇佑。
这些都不是朱韶光所关心的，他这几次游历发现了不少问题，也亲自处理了几个漏网之鱼。
这样的经历对他自己也是一种感悟。
入世才能出世，佛学道学看似是两条路，但也最容易融会贯通。
朱韶光换好衣服，上朝之前问道：“冯书，殿试都准备好了吗？”
冯书应是，回答：“皇上，在就安排妥当了，是您前几日审过的题。”
卷子是当世大儒和朱韶光一起出的，内容朱韶光亲自审核。
他心里有了标准答案，谁的文章更接近他的想法，更鞭辟入里，脚踏实地，谁就是殿试的状元。
朱韶光亲自主持殿试是为了招揽人才，也能透过应试时的心态，侧面观察这是什么样的人。
保和殿里，下面的学子都在纸上洋洋洒洒写着自己的见解。
能到殿试这一步就已经胜过大多数人了，这些人中大多数是中年人，也不乏两鬓斑白的老者。
年轻又俊美的顾惜朝在其中格外出挑。
但更让人难忘的是他身上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只有绝境中长大的人才有的骄傲与坚定。
这种骄傲是脆弱易碎的，现实很容易摧毁一个青年的傲骨。
朱韶光看着他心里称赞道：武功还不错，要是卷子言之有物，倒也算的上一个全才。
朱韶光眼神示意，底下的人心领神会递过来属于顾惜朝的那份档案。
朱韶光从冯书手里接过顾惜朝的资料，仔细翻看。
妓\/女的儿子，要是前朝估计不被允许来科考，但朱韶光早就改了要求。
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只要能力出众，品行端正就都有机会来搏一搏前程。
而且就是这样的人最有可能成为一匹孤狼。
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子弟可以相互制约，但永远成为不了心腹。
只有像顾惜朝这样的无根浮萍才能成为皇权下的鹰犬，成为挖去毒瘤的一把刀。
而且顾惜朝有一颗侠义之心，赶考路上碰到山匪抢掠，宁愿耽误时间也要救民于水火。
第二天看到顾惜朝卷子，朱韶光勾起嘴角，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有更年长的人也没关系，顾惜朝入了他的眼，要是现在受不了这些非议，未来更别提担当大任。
他要向所有人先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
放榜日，击鼓放鞭，好不热闹。
传信的侍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恭喜恭喜，顾公子高中状元！”
顾惜朝一阵恍惚，他租住的这间客栈也热闹起来，大家把客栈堵的水泄不通，都想看看状元长什么模样。
顾惜朝对自己的学识很有自信，但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和资历最多能成为探花，至于状元和榜眼也只敢想想。
他交上去的策论写的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但也不缺对圣心的揣摩。
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他见过百姓的苦，吃过官员无作为的痛，也见过世间险恶。
当今圣上筹谋多年兵不血刃吞并西夏，不可能是为了两国交好才与鞑靼通商。
这道题要是切中要害，他名次一定不会低。
现在他相信自己赌对了，只要能入皇上的眼，他就有机会堂堂正正站在天下人面前。
顾惜朝当上状元是何等风光，京城又因为他掀起多少波澜。
只有这个处在浪中的人知道。
朱韶光离开京城之前见了顾惜朝一面。
“朕对你的策论很欣赏，尤其是你对兵法见解不俗，先在翰林院修书吧。”
“有时间可以去和李探花交流交流，你们应该都会有所收获吧！”
顾惜朝知道这是皇上递过来的橄榄枝，他不清楚未来如何，但他现在没有退路。
顾惜朝叩首：“微臣遵旨。”
朱韶光想让他去和李寻欢交流，主要是因为这两个人真是完全不同，却又莫名的很相似。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矛盾，同样的文武双全。
可顾惜朝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是能从烂泥里爬出来的狠人。
李寻欢家世不俗却总爱自怨自艾，天性优柔寡断。
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成为至交好友还是相看两生厌。
……
“小九可愿和我一起南下，五月正是观景的好时节。”
朱韶光心情不错的对身边闷闷不乐的宫九说，调笑的意味明显。
宫九虽然每天也不闲着，但在宫里待时间长了确实有些无聊。
京城的水太浑，想要彻底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事。
虽然现在恢复了太平王世子的身份，但顾及吴明，他并不打算跟其他人以这个身份交际，不然怕是还会惹上更多的麻烦。
“皇兄去哪我就去哪。”
宫九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束缚在同一个地方，但和朱韶光在一起无论身处何处都让他感到愉悦。
朱韶光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宫九会不跟他一起走。
马车上，朱韶光给宫九介绍此行的目的地。
“终南山全真教，号称天下武林之正宗玄门，所记载的道家典籍数不胜数。”
宫中典籍浩如烟海，全真教不过是王重阳一手建立，几十年的积累怎么能比得过皇室的收藏。
宫九总觉得此行另有隐情，他稍加思索却想起一件事。
全真教附近是完颜洪烈的封地，这位赵王虽然现在无所事事，但之前确是有实权的世袭亲王。
他曾祖父为大明建国立下汗马功劳，被封驻守在古都西安，代代相传之下，虽无实权却有威望。
“我记得全真教的丘处机和赵王有所来往，莫不是完颜洪烈有包藏祸心？”
全真教说的好听点叫正宗玄门，说的不好听点就是道士多，现在除了全真七子撑场面，就没有镇得住场子的人。
新一辈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在江湖上混出名气。
宫九只能猜测是完颜洪烈有问题，不然皇兄没理由特意来全真教一探究竟。
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朱韶光去全真教主要是为了守株待兔，等的就是是丘处机履行赌约的郭靖。
郭靖在鞑靼长大，却一直用汉名说汉话，但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竟然凭借汉人的身份成为可汗的座上宾。
朱韶光对这个新上任的可汗可是了解颇深，他看不上中原之人，虽然偶有鲁莽但也不缺雄才大略。
郭靖能入的了他的眼必有超乎常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