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已经赶来了，但实在是太多人了，他喊话也没用。
只能从侧门进去，站在马华旁边监督他打饭。
他的到来让一食堂的人没刚才慌了。
最起码厂长在，众人不敢做出格的行为。
“打开，我看有多差劲。”
杨厂长表情严肃的吩咐。
因为徐大茂进不去，所以赶紧从人群中挤到最前头，就为了能够更清楚的看热闹。
马华抿抿嘴，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他害怕把饭桶打开，杨厂长会气晕过去。
“哎呦喂，我的好徒弟，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墨迹？”
拿着抹布擦手的何雨柱走上前，挨个把饭桶打开，语气轻松惬意，
“今儿可是好东西，大家别打起来，为了口吃的没必要。”
香！
这是杨厂长大脑里反射出的第一个字。
伸头好奇的向里一看，咦，恶心！
这是他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太恶心了！
黑乎乎一片，粘稠液体覆盖表面。
绿色菜叶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黑块东西可能是茄子也可能是土豆。
结果傻柱指着黑块告诉厂长，“这是西红柿，贼拉好吃！”
“你先给他们盛吧……”
杨厂长后退一步，喉结滑动，口水咽了下去。
不知是被震惊到了，还是让香味吸引。
车间工人自然也被香味馋到了，肚子开始咕噜叫。
但站在最前排的一帮人还是“望饭胆怯”！
马华和刘岚等人已经开始动手，为工人往饭盒里盛饭。
换成是之前，人人都盼着食堂这几位不要手抖，给自己打饭打的越多越好！
可今天的场面异常尴尬。
“华子，我饭量小，小半勺就行。”
体重得有二百斤的一米八五大汉说道。
“岚子，我今天不舒服，吃两口就行。”
说话的这个女人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刘岚一怔，回想起这大姐每次都要把饭盒盛的溢出来。
故意想捉弄她，刘岚舀了满满一大勺，全都扣进饭盒。
大姐顿时就像吃了水果一样难过，愁眉苦脸的往外走。
哎！盛这种饭菜，真是对不起她的新饭盒！
“杨厂长，你赶紧吃，待会就不够了。”
何雨柱找来一个特大的瓷盆，端到杨厂长面前，将他拉到凳子上坐好。
杨厂长手里是被强硬塞进去的筷子。
如果不是傻柱面露微笑，他真怀疑傻柱在故意整自己！
靠这么近，饭菜实在太香了。
渐渐的，杨厂长态度开始松动，拿起筷子尝试着吃了一块。
窗户外面，众人在默默看着，替他捏了把汗！
尤其是李怀德，眉头紧锁，嘴往两边咧。
哎呀哎呀，这是在给猪喂食吧！
下一秒，众人石化！
因为，他们同情可怜的杨厂长，脸上露出幸福享受和快乐的神情。
吃饭速度也飞快起来，满满一大瓷盆，很快见底。
“慢点，慢点，桶里还有。”
何雨柱强忍笑意，小声的劝说厂长。
可不能在厨房吃出点啥事儿，他有连带责任的！
窗口外面的工人着急了，纷纷挥动手中的饭盒，“给我打！马华你别发呆，赶紧的！”
突然，人群后面出现了骚动，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李主任踮脚往后看，可惜身高不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
始终在最外围的秘书冲过来，“不好了，刚才打完饭的工人又要进来，前排不让插队，打起来了！”
这才最多过去十分钟，刚打了饭却不要命的往窗口跑，能是啥原因？
李主任摸着下巴琢磨，眼前一亮，“快，先把他们领过来，刘岚你们继续打饭。”
哼！
刘岚担忧的看了眼后面，然后才重新开始打饭。
“李主任，就是这几个嚷嚷要跑过来。”厂长秘书指了指身后。
都是四车间的工人，个个膀大腰圆，嘴角残留了汤汁。
蓝色工装的胸前还挂了好几缕青菜叶。
这可吃的真够埋汰的！
李主任眼里划过一丝嫌弃，大声问道，“你们在后面争吵，是因为食堂的饭？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厂长也在，肯定会做主的。”
为首的男人比较善谈，把饭盒重重拍在窗口处，“太过分了！”
“过分，对，就是过分！”
李怀德嘴角上扬，“还有谁想过来告状的，全都一起！”
铝制的饭盒摔在台子上，动静可不小，杨厂长忍痛放下瓷盆，起身望去。
“李主任，你说啥呢？我是说马华太过分了，根本没给我盛满！”
男人满脸疑惑，“我们要告状也是说食堂抠门，苛待工友！”
“啊——”
被提到姓名的马华，表情从害怕变成哭笑不得，小声嘀咕道，“我不是苛待，怕难吃才特意少给的……”
“我不管，这么好吃的菜你得再给我打一份！”男人把饭盒往前一伸，“打满！”
“行行行。”
反正也不是啥好东西，马华直接给装得冒尖儿，稍不留神汤汁都会流出来。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窃喜的端着饭盒离开。
即使再馋也不吃了，拿回去当全家人的晚饭！
见他又获得一份，其余的工人不乐意了，大声吆喝，“马华，给我也来份儿！”
“岚子，你刚才给我盛一半，啥意思啊？补给我！”
刘岚抬头一看，说话的那位大姐分明是自己要求的要半份，现在又开始挑理儿。
始终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的何雨柱，慢悠悠扫了眼李怀德。
李主任脸呈猪肝色，捂着胸口，整个人倚在墙边。
这么寒冷的天气，他的额头却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
“刘岚，你得悠着点打饭，别最后不够分。”
杨厂长吃完最后一口，端起盆过去自己动手又舀了半盆。
可能是感觉有点难为情，便开口解释，“早上没吃饭，肚子饿啊！”
……
还没轮到打饭的那帮工人，抿抿嘴，眼馋坏了！
徐大茂“咳咳咳咳”咳嗽不停，连翻白眼。
他刚想问那帮人是不是被傻柱下药给迷惑了，话还没吐出，就被一口气呛到。
李怀德一副恨他不争气的眼神，咬牙切齿！
我的老天爷！
这都能应付过去？把整个轧钢厂的伙食解决了？
本来是通过窗口打饭，可往前挤的人越来越多，勺子已经没办法伸出去。
马华灵机一动，“大家伙往后退，我们搬出去盛！”
众人哗啦啦一片，守在食堂门口，还有两个好心的帮忙将门帘高高举起，就为了能快点吃上饭。
终于能够挤进来的秘书，弱弱的问道，“厂长，你其实没必要为了让工人们相信，做这种牺牲的……”
太感人了！
就为了安抚工人，能够平息众怒，杨厂长简直就是舍己为人啊！
能够把难以下咽的食物，装出津津有味的表情，佩服，佩服！
秘书心疼的眼神换来杨厂长一个白眼，杨厂长打着饱嗝儿，“你懂什么？好吃就是好吃，这顿饭比我吃过的宴席都要好！”
“啊？”
震惊的秘书斜眼瞥瞥瓷盆，哎呦喂！还是辣眼睛，黑糊糊的浓稠液体粘在盆中。
啥呀这是！
“赶紧去打饭，待会没了有你哭的。”
杨厂长以过来人的经验，苦口婆心的教育秘书，“只要是何师傅掌勺，以后都用这个瓷盆给我打饭。”
傻子才用那个小饭盒，都不塞牙缝的！
“好，好……”秘书慢吞吞走过去，极其不情愿的盛了一勺。
这一勺还是看在厂长的面子上！
李怀德斜眼偷看，好奇的内心五味杂陈。
想去品尝又拉不下脸！
鸡贼的徐大茂见形势不对，从侧边溜进去，从厨房的灶台旁边偷偷盛了一碗，蹲在地上开始往嘴里扒。
他绝对不能被众人看到这幅吃像。
“嗯，真好吃，好吃！”
徐大茂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越吃越香。
一边吃还不忘记一边洗脑。
他这不是馋，也不是打脸！
纯粹就是想看看里面加了什么迷魂药？
丝毫没注意到，背后一个身影飞快闪过。
“我打死你这个偷饭贼！”
一声巨吼，徐大茂惶恐不安的转头，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受到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让你偷东西，让你不学好！”
何雨柱手里拿着擀面杖，专往隐私的地方打。
屁股，来两棍子！
大腿根里面，狠狠戳几棍子！
还有那小腹下面，也给他捅捅！
徐大茂早上喝了两碗豆汁儿，为了看热闹一直强忍着没上厕所。
让傻柱这么惊吓加暴打，胯下一松，小河流水哗啦啦啦……
赶来的众人纷纷目瞪口呆，扑面而来的尿骚味儿让人作呕。
“徐放映员，你是跑厨房偷吃东西来了？”
“在外面还口口声声说何师傅做的猪食，你把自己当啥了？”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有故意说话寒碜徐大茂的，比如平时就看他不爽的马华，嬉皮笑脸地对师傅说道。
“师傅，你这有点儿打得太狠了，万一吓的徐放映员那玩意儿坏了，生不了孩子咋整？”
何雨柱哈哈大笑，把擀面杖扔给徒弟，“好小子，你说的对！那我今天就手下留情，给徐家留个后！”
而躺在地上的徐大茂，裤裆中间是一滩污秽之物，正在缓缓的蔓延开来。
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终于锁定了目标，可怜巴巴的准备控诉，“杨厂长，你要给我……”
没想到杨厂长怒视一眼，掩住口鼻，很嫌弃的埋怨徐大茂，
“你怎么能把食堂给污染了！赶紧起来，去接水拖地，我要是何师傅，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易中海和刘海中都在旁边默默看着，因为今天吃了傻柱做的美食，他们没心思出来作妖！
徐大茂就是个傻蛋！
当面不吃，还偷偷跑到后面偷吃，活该，打死活该！
“何雨柱！咱俩势不两立——”
而暗中观察的李怀德，瞄准了厂长离开后，又大摇大摆的进厨房，准备批评何雨柱几句。
“李主任，你怎么衣服还沾了面粉？”
何雨柱皱眉走过去，轻轻的拂去衣服上的白点。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快速将哭哭贴放好。
“何雨柱，你别以为给我打溜须，我就能放过你一马！”
李主任抬手甩开何雨柱，不让他触碰自己，接着仰起头颅，巡视一圈儿。
车间工人都站在原地，他们早已经吃完饭。
不过还想看会热闹，或者能再蹭点饭菜带回家。
“既然大家都在，我对中午的事发表一下看法！虽然何……”
李主任突然闭嘴，缓缓摇头，目光恍惚。
“主任？主任？”
离他最近的何雨柱，上前扒拉了一下。
接着，李怀德做出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我艹！”
何雨柱双手高举过头顶，呈投降仪式，脑袋使劲向后退。
他比李怀德高差不多半个脑袋。
而此时李怀德正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头倚在何雨柱的下巴处，嚎啕大哭。
不止是站着的众人被吓傻了，就连躺在地上的徐大茂都吓到缩成一团，往桌子底下蠕动。
太恶心了！
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李主任还不断磨蹭身体，似乎在寻求安慰！
“去他娘的！”
何雨柱肚子往前一挺，上去就是狠狠一脚，把李怀德踹到墙角。
老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
岂能受你这种侮辱？
大家本以为李怀德会发脾气。
结果却出人意料，李主任一屁股瘫在地上，开始了震耳欲聋的爆哭。
“呜呜呜，我太憋屈了！！”
“我在厂里人人喊我一声主任，可回到家里，就是老婆的一条狗！”
“狗都比我强，狗还有热饭吃，我连热炕头都没地方睡——”
“呜呜呜呜呜呜——我小时候上茅房，掉进去吃了一嘴的水果，都没有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