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依然变得艰难。
大家有意无意地看见其他人后颈上不断往下掉的数字。
焦虑难免陡增。
“七……七十……不到七十了。”一个队员露出口吃状。
大家凑上去看。
说明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精髓已经流失掉。
那名队友急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然后放到心脏位置上去聆听。
大家发现他并没有出现特别的异同，除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
“呐呐呐，别怕，别紧张，我看啊，这事情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严重，你们看我，屁事没有，哈哈哈。”队友张开双手，要抱抱。
没有人敢上去给他拥抱。
乌鸦倒是有这个冲动。
蒋力拉住了她，也许是想把安慰的功劳给抢过去。
蓦地，打开双臂的队友全身颤抖起来。
眼窝凹陷，器官在脸上不断竞逐游走，肢端比如手掌的位置，不断用力朝着某个方向用力，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大家自动退开两步。
这不仅是害怕，因为又不是没见过，倒是他们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场景。
哪怕是侧躺在地上，全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游隼拨开人群，蹲下，拉住了他的手，嘴中默默念叨着什么。
那人铁青的面色逐渐有所好转。
蒋力递上提灯，游隼接过去，站起来，环视了一周。
乌鸦和大家靠近了一些，四十个人，继续围成了两圈。
这么点人，要想继续攻城并抓捕目标对象，明眼人也知道，几乎不可能。
更不消说乌鸦知道那两个人早已不在。
游隼的表情非常严肃：“事已至此，我们的选择不多了，大家有没有什么像样的意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逼不出来一个屁。
地上的声音倒是先说了出来，他有所恢复。
“不如我们打扮成Z城的人，溜进去，然后找到我们需要的对象即可，怎么样？”
这个意见不错，从几个人不断点点头的姿态可以看到大家的认可。
游隼把手抬起来，指了指站着的队友，让大家继续展示想法。
“或者这样，我们继续去炸狗洞，但是只是在外面游荡，不进去，伪装成要进去的样子，然后从另外的方向杀入，讲究个声东击西。”
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显现，这个方法看来也不错。
“要不这样，我们人员不够，时间也不够，不如逮住谁，就啃噬谁，就算没有精髓，至少我们也没有损失，你们说呢？”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充分分享着自己的想象力。
蒋力耳语道：“如果我不行了，你可以帮我吗？”
乌鸦看了看他：“你不行的时候，我估计也不行了，你啃噬我，没什么用。”
蒋力：“嗨，我说的是，你帮我结束生命，这不是你的任务吗？”
游隼咳了咳，打断大家的议论纷纷。
地上的人，这才勉强站起来，他的脸色看上去确实要比倒下去之前差了一些。
游隼：“谢谢大家的宝贵意见，可是如果没有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到底谁有精髓，刚才提到逮住人就随便来，这样的话，那些真正具有精髓的人，肯定会越跑越远，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大家同样点点头。
精髓流失过后，可能智商也会下降一些。
大家点完头后，再次相互看了看，发现所有可能都已经被讨论。
然后其中两个人开始抽泣，感叹生命行将结束的痛苦面具，很快传染给了其他队友。
大家的心，比天还要沉。
本该是晚饭后欢声笑语的幸福时刻，却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打拼。
乌鸦的脑海中也开始呈现出到底用哪种方式走到尽头的选择了。
如果有悬崖的话……
这时候，她身边的蒋力举起了手。
大家并没有高看他一眼，以为同样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建议。
游隼把提灯提起来，对他勾了勾，邀请走到中央去。
蒋力拨开人群，边走边说：“队长，你还没有为你之前的过错道歉。”
乌鸦没想到这个游隼的小舅子居然这么厉害，得理不饶人，完全不给自己的姐夫一点面子。
游隼看了看大家，如果蒋力不提起的话，估计很多人已经完全忘了。
蒋力：“你的线人，差点把我们给害死了，我没说错吧？”
游隼试图退回到人群，结果被其它队友封住了去路。
当绝望增多的时候，愤怒自然也会。
蒋力：“既然这样，可不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呢，不过很遗憾，我的想法，和队长刚才的计划，半斤八两，也是来自于线人。我也有线人。”
游隼回到中央，没有接话。
蒋力：“我们继续攻入的话，凶多吉少，或者我直接说吧，完全没有任何胜算，里面的人不知道用多少种方式等待着我们，所以，脑子换个思路嘛，不能进去，那不如把他们……勾引出来。怎么样？”
游隼把头抬起来，大家也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了蒋力的身上。
此时，他离提灯最近，身上的光最强。
蒋力：“我会让我的线人放出消息，如果谁举报，我们就奖励谁，你们想啊，他们如此贫穷……”
乌鸦在这一刻走了神。
蒋力：“Z城的人，被高墙围困在这里，很久很久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外面限制得死死的，想必无数的人，早已经巴不得成为人上人，我们何不充分利用这一点呢？”
好建议，往往会让人陷入思考，不会第一时间人云亦云。
特别是当游隼环顾一周，观看大家反应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说明，他其实非常赞同他小舅子的看法。
可是有一点比较失策。
那就是他的线人质量，不如蒋力。
这样的话，威信可能会打个折扣。
蒋力倒是给足了面子：“我的线人，就是我们堵漏第七小队的线人，我一定跟大家在一起，我用生命保证。”
游隼看见了希望，也看见了自己队长身份没有受到挑战，索性主动鼓起了掌。
大家也就跟着鼓了起来。
“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说。”一个队员从中喊道。
大家发出嘘声。
倒是眼睛也投射过去表示鄙视。
乌鸦抓住了蒋力给游隼眨眼的动作。
如同她抓住了她刚刚想到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