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流合污,但凡我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都不至于流浪到你那里。”乌鸦的脑筋急转弯还可以。
此时乌鸦挽着虾米的手,透过即时口述,讲解周围的情况,然后两人快步向前。
虾米没有骗她,选择的小路,行人不多。
再说太阳尚且只露尖尖角,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可是回去了,就会好吗?你跑这一趟,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虾米似乎很好奇。
“有人出去过吗?”乌鸦转移话题。
虾米并没有直接回答,摇了摇头。
乌鸦也就不想强迫,毕竟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虾米停下来,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墨镜。
乌鸦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声非常的清晰。
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不是没有人想出去过,虾米肯定当初也是有着如此的雄心,但是却不小心失去了双眼。
这就是代价。
这可能也是他愿意收留乌鸦的原因。
两人继续赶路。
从虾米的居住地到别墅的距离来看,如此遥远。
从地图上的条件来看,一个天上,植物长的比人还好,一个地下,几十个人挤在一起的地方,还不如人家的后花园大,生活生存环境,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距离。
当一个冲动的居民备受煎熬,当一个乖顺的子民才会人间富贵。
乌鸦内心五味陈杂,她想来想去,自己不会再一次陷入被围困的局面吧。
突然,虾米再次暂停。
乌鸦抬起头,才发现面前十米远有人拦截了去路。
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前后左右还没有其他支路可以选择。
男子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哈欠,应该脸都没有洗过,然后大摇大摆地朝两人走过来。
刚起床的人,眼镜似乎都有一股油腻劲,他用这双充满粘稠液体的双眸看着乌鸦,开始上下打量。
乌鸦把脖子上的丝巾稍微摸了摸,然后拉着虾米的胳膊肘继续往前走。
男子把手一横。
乌鸦才把目光看过去。
“哟,虾米,讨老婆了?讨老婆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男子话中带有嘲讽。
虾米把手中的木杆抬起来,在空中挥舞,保持安全距离。
男子用手指不断在眼睛和乌鸦身上切换,表示虾米既然是一个瞎子,居然还能讨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因为是动作,当然是对乌鸦的调侃。
虾米开始往前蠕动。
木杆随即被踩住。
乌鸦下意识地去摸后腰,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能冲动,引来更多人就不好了。
“哟,早上起来,聊个天都不行吗?虾米,以前我说说也就算了,现在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来我这里买套房?我给你打八折,怎么样?我跟你说,现在经济不好,价格从优,你要是想再便宜一点,也不是不行。”男子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虾米把木杆使劲拔出来,朝空中打了两下。
第二下击中了男子。
“我是为你好,总是住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房子,一点生活质量都没有,怎么回事嘛?”男子被迫让出身位。
虾米趁机拉着乌鸦往前走去。
男子抓准时机,伸出手,要去抓住乌鸦。
他看了看太阳,发现这时候戴着丝巾多少有点奇怪,于是本来在空中要去抓胳膊的手,换成了脖子的位置。
当!
木杆阻挡了他手的去路,横在空中。
“卖不动了,你帮个忙,行行好,我知道你有钱。”男子终于低三下四起来。
虾米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乌鸦回头看了两眼,只见男子靠在冰冷的墙上,打了第三个哈欠,这可能是他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光。
巷道一出去,就碰到一辆崭新的汽车。
车门已经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捧花的人。
笑脸迎接。
不出意外,这是一个卖车的销售员。
“此花是我栽,此车是你开,上去坐一坐,缘分自然来。”销售员口吐莲花确实好听。
乌鸦基于刚才的经验,没有说话。
虾米更加直接,脱下眼镜,告诉对方,他开不了车。
“她眼睛又没瞎,你怕啥呢,再说了,哥子,我告诉你,我们这个是新产品,全自动,瞎子也可以开,高级得很。”销售员笑嘻嘻地说道。
这里不是巷道,乌鸦直接拉着虾米往旁边走。
“你走你走你们走,我现在就去告你,明明有钱,却不买车,到时候全社会死气沉沉都吃不上饭,一定要算到你头上,哼。”销售员说完把手中的花往地上一砸。
乌鸦突然拉住了虾米。
“怎么了?”虾米条件反射。
乌鸦不是因为听到对方那一句要去告他们。
那不过是一句气话。
而是前面每隔个几十米,就有人在卖车。
这卖车的推广都开始地毯式的铺开,任何犄角旮旯都逃不过去。
乌鸦耳语了两句给虾米。
虾米倒了回来。
正把脚抬在空中准备踩平鲜花的销售员,此时突然僵住了身体,看到生意来了,异常兴奋,急忙把花捡起来,吹了吹。
虾米在汽车上摸了摸,从屁股摸到前面。
最终停在左侧后视镜的位置。
只见他高举木杆,一个下劈,把后视镜劈了个几乎机身分离。
销售员目瞪口呆。
这是整哪一出,乌鸦也不是很清楚。
虾米拉着她坐了上去。
销售员走过去看了看后视镜,车还没卖出去,却先遭遇了损坏。
虾米:“走啊,不走我可不赔你钱了。”
销售员只好坐上主驾位,当起临时司机。
一路开到街边的汽车维修店。
呀,关门了。
房东正在收拾整理打扫卫生。
看见他们正欲离开,急忙上前堵在了车前面,躺下。
三个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是碰瓷。
销售员已经拿出来伸缩棍。
乌鸦对虾米解释,虾米只是笑笑。
房东:“七折,租不租?好吧,我亏本,包水包电,五折,租不租?痛快人,给个话。”
销售员把伸缩棍扔回进车里。
然后虾米开始笑出声来。
这一笑,带动了销售员和房东,一个靠在车上,一个躺在地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家都差不多。
这城市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怪不得,有人愿意举报杠精。
但是,却同时有人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一个城市的气质,都是通过关键时刻的决定和坚持,一点点塑造积攒起来。
当乌鸦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时,虾米从身上掏出两个铜币,一个给了销售员,一个给了房东。
然后他拉着乌鸦,离开了现场。
铜币……
是这里交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