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炸弹。
那个炸弹镶嵌在墙体中,还剩下五分钟。
倒计时在乱刺离开的时候,已经开始。
乌鸦心急如焚地往人群中赶。
唯一的方法是驱散人群。
音乐声音比刚才还要大了很多,所以当她随便拉住几个人胡乱表达的时候,没有人听清楚了她到底要说什么。
可能因为太过着急。
乌鸦走向音响,把电源拉断。
全场突然看了过来。
“今天到此为止,马上天要黑了,让我们在日落中,喝完这杯酒,给这对新人带去最后的祝福吧?”乌鸦尽量按住情绪说道。
“可是还有几场活动,没有举行。”芭朵走过来说道。
乌鸦把酒杯举起来。
下面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跟着举起来。
看来他们对于突然地中止,并不感到满意,意犹未尽可难受了。
乌鸦一饮而尽,然后双手不断上下,示意大家一起喝。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让大家自己来呢,相互多交几个朋友,也挺好的呀。”芭朵还在劝阻。
乌鸦开始走上前,直接把人们往后推,如同一把菜刀,正在砍断一排通电的兴奋电缆。
如果不是碍于偶像的身份,大家估计不会如此被动。
“到底怎么回事嘛?”芭朵抓住她的手腕询问道。
乌鸦试图挣脱开,哪里知道对方的力气还不小,于是不得不使出更大的力气,这个力气也就让芭朵往后摔倒。
“我没事,我没事。”芭朵急忙圆场道。
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毕竟那么多人,不方便假装没看到乌鸦刚才的粗暴。
“我再说一遍,今天到此结束,马上……给我……离开这里,马上!”乌鸦对着所有人大吼。
芭朵站起来,等了五秒钟,然后对着周围的人甩了甩手。
大家同时对芭朵挤眉弄眼。
乌鸦明白那个意思,于是从身上掏出了准备好的一只小耳钉。
交给芭朵。
芭朵走上来接住。
乌鸦又缩了回去。
乱刺刚才说得对,自己拥有了调动全城人的力量,也就是说,这力量和精神麻痹没了区别。
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这手中的耳钉,可是换石。
严格来讲,从质量上,是比正在出售的憨皮更加优良的东西。
四周这些人们,仿佛都长出了一双麻木的眼睛,嗷嗷待哺地看着乌鸦,等候着她随意拨弄给人们的奖赏。
仅仅那么一丁点玩意,他们该怎么分?
每个人摸五秒?
天!
真是可怕。
有两个人开始往前面偷偷迈上两步。
乌鸦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是先把耳钉交送给了芭朵。
芭朵举起耳钉,另一只手用力一挥,大家陆续散去。
乌鸦看了看手机。
她刚才跟废墟里面的炸弹对了对时间,现在倒计时还有不到一分钟。
那对情侣再次上前。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乌鸦跟刚才的友好大相径庭,但是依然表示出感谢的姿态,毕竟他们从未享受过如此丰富的待遇。
乌鸦认为跟他们交流是浪费时间,索性转身离去。
徒留下这对可爱的小情侣,原地发呆。
这才是正常的面貌,无论多么快乐的生活,总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打断,这对小情侣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多着呢。
“快!快点!都给我跑起来!”乌鸦大声吆喝。
还没从活动气氛中回来的人,把她的命令,当成了临时助兴。
倒计时很快来到了十。
芭朵拖后,她一直在观察乌鸦,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视线也不断往废墟的方向瞅。
乌鸦跑过去,硬生生拽着她,拉到了一棵树后面。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来到了零点。
除了离去的脚步声外,远处一片安静。
乌鸦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
芭朵闻了闻乌鸦的头发,她应该喜欢这个味道。
乌鸦从树后走出来,再次看了看时间,应该没有错,废墟里面的炸弹,绝对已经到时。
可是并没有爆炸。
因为人群散去,乌鸦一个人站在树下,此时很容易发现有一双眼睛睁盯着自己看。
那双眼睛在另一棵树旁。
芭朵尚且没有走上前来,也看到了乱刺。
乱刺面无表情,他用刚才的欺骗,亲自验证了一番,乌鸦拥有一呼百应的能力。
她让大家做什么,大家就做什么。
乌鸦上当了。
她没有张大嘴巴,也没有试图上前,连手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以她对乱刺的了解,这些举动都将会无济于事。
乱刺上嘴唇跟下嘴唇挤了挤,然后打开,作出一个爆破音,看上去意味深长。
他的态度很明确,将会在跟乌鸦相对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轰!
没有爆炸声,但是远处废墟的建筑再次垮塌。
乌鸦仅仅把眼睛移开了三秒钟,乱刺就不见了。
情侣还没有离开,他们把新郎新娘的服装折叠好,要亲自奉还回来。
乌鸦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动静吓到了,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对方。
两件漂亮的衣服,随即掉落在地。
情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不断瞅向芭朵的方向。
芭朵把衣服捡起来,拍了拍灰,跟两个人嘀咕了几句。
情侣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去。
商场附近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当然,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远处有人正在往这边打望。
有人手里还挥舞着卡片和t恤,估计也是想找乌鸦签名。
不过这些细节都被芭朵安排好,让铁粉充当了安保的作用,很好地阻隔了陌生人的靠近。
乌鸦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刚才反应过大,不应该让自己跟乱刺的事情,影响到其它上面去。
但是乱刺确实说出了一个暂时无法解答的局面。
“我配得上大家的喜欢么?”乌鸦询问道。
“你可以胡思乱想,也不能这么想。”芭朵看了看后面。
“我是说,如果我大发脾气,待人不周,品行兼坏,总之,如果我不是那么好的话,大家应该会声讨我,批评我,羞辱我,排斥我,以及不断地惩罚我吧?”乌鸦的眼神中带有某种期待。
芭朵帮乌鸦调整衣服。
“你为什么不说话?”乌鸦继续知道答案。
“你是乌鸦。”芭朵说。
“那又……怎样?”乌鸦听不明白。
“你开心,我们就开心,你哀愁,我们就哀愁,你愤怒,我们就愤怒,你暴力,我们就暴力,你是鹿城,鹿城是你,哪怕你做噩梦,我们也需要维护你的情绪,因为……你是乌鸦。”芭朵解释道。
乌鸦往废墟的方向走了两步。
突然发现,乱刺炸掉它,也并不是非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