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海螺水泥厂
从理论上来说，李维将海因利希·格兰杰册封为自己的（见习）骑士是不合法理的。
原因也很简单，作为有名有姓、登记在宫廷帐册的贵族，海因利希尚未成年，无法履行封臣的义务——他们要到20岁的成人礼才能获得授勋的资格，此前只能算作骑士侍从。
一个男爵的男性子嗣通常符合“骑士侍从学徒——骑士侍从——见习骑士（20岁）——骑士”的成长轨迹。
至于后续能不能获得封地、继承爵位，个人造化和历史进程缺一不可。
当然，像伯爵及以上的大贵族们，他们的男性子嗣生来就是骑士起步。
至于这种将适龄子嗣送往封君或者封君子嗣身边充当骑士侍从的行为最早可以追溯到加洛林时期，同阿尔帕德递上家族佩剑一样，属于向李维亲近示好的政治行为。
不过法理这种东西突出一个“我注六经”——随着王国版图扩大，边境地区“先上车后补票”、先封骑士后报备的情况屡见不鲜。
李维也不过是早了些时日罢了，问题不大。
阿尔帕德心底松了一口气，作为养子继位，家族势力一直是他的短板；长年出征在外，子嗣也是艰难，唯有一子三女。
哈弗茨大人春秋鼎盛，超凡脱俗，大抵是没有英年早逝的烦恼的。阿尔帕德身为普通人却不得不考虑战场横死之后唯一的儿子海因利希的继承问题。
而李维处理格里斯家族的手腕和态度让阿尔帕德感到宽慰；其在战争期间的野心和手笔也让阿尔帕德深感荆棘领进一步扩张的可能性。
阿尔帕德还知道奥兰多男爵也有让几个儿子跟着李维的想法。可惜奥兰多随军远征艾车莫尔，这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而李维在草原上跑马圈地的举动阿尔帕德都看在眼里。
荆棘领不缺战场纵横的猛将，就缺能坐地生钱的财相。
阿尔帕德决定赶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喝下这口“头汤”。
……
对于李维来说，敲定同格兰杰领的政治承诺还有一层经济考量，那就是水泥厂的选址问题。
兽栏地处丘陵，交通不便，豢养的魔兽价值也不比水泥小。于情于理李维都没必要把水泥厂建在那里。
一开始李维想的是在莱茵河边建厂，利用水力磨坊来磨碎石灰和火山灰——水泥灰也好火药也好，对于粉末颗粒的直径大小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合格的研磨工艺也是多数化工产品的前置科技，这也是李维当初坚持在兽栏培养一批研磨工人的重要原因。
但李维忽略了干燥的生石灰在储存时是要严格防水的，在河边建厂，多少有点肉包子打狗了。
在燃料、原材料、交通运输、人力资源、环境之间，李维要做出一个合理的取舍。
期间各家男爵们也献出过一些建厂地点，李维比较满意的只有三处，其中就包括临近格兰杰领的白马山谷。
白马山谷有荆棘领最主要的三个石灰窑群之一。
和这个年代所有“靠山吃山”的地方一样，白马山谷有着大量易得的露天煤矿和石灰岩的山体。
加上经年累月的开采，名为山谷，实际上已是一片坦途。
终年不熄的土窑也让那里的空气异常干燥，本身也有着良好的经过防潮处理的仓库。
白马山谷原本让李维不满的地方在于边境领地人烟稀少、大量的人员迁徙耗资也不菲。
但一场战争解决了这些顾虑。
缴获的大量牲畜和俘虏可以提供研磨车间需要的畜力和人力。
而原本囤积在格兰杰领的粮草也无需再四处搬动。
李维要做的就是把雄鹰岭和兽栏的工人们向白马山谷迁徙。
而这些工人的流动经过李维的宣传洗脑，多多少少也会向草原输送人口。
毕竟雄鹰岭一万多的难民都是斯瓦迪亚人，李维也不可能放任他们在一处聚集。将他们部分内迁，经过一两代人的混血，才能成为真正的荆棘领人。
最重要的是在政治互信下，他不需要担心这些动作给格兰杰领带来无端的压力，反而能获得阿尔帕德的全力支持。
其中就包括李维准备在格兰杰领进行的低温环境下的混凝土路测试。
心思既定，李维也不耽误，将草原诸事委托给阿尔帕德，带着海因利希一行再度前往白马山谷考察。
阿尔帕德自无不肯，直接将家族佩剑丢给自家儿子，直言要海因利希全力配合李维。
……
白马山谷甚是显眼。
概因在周遭草木环绕的山头映衬下，岩石裸露又黑烟缭绕的“黑马山谷”显得“鸡立鹤群”。
窑倌头子驾轻就熟地带领李维一行登上高坡，手指向着下面的平地指点道：
“大人，秋雨将至，眼下有二十八口窑正在清理窑灰，三十八口窑仍在运行。按大人您的要求，我们将这些窑灰收集了起来。”
石灰窑的窑灰主要就是烧剩下的煤灰和生石灰，李维用它来做水泥灰的掺加料。
据窑倌说这些窑灰也能用作肥料，但好像不是所有的土都适合，久而久之用的人就不多了。
李维只知道水泥窑烧剩下的灰经过处理可以作钾肥，至于煤灰作肥料有什么讲究，触及到李维的知识盲区了。
李维只能在心中默默记下，到时候找几个农事倌做做实验。
一行人又转往仓库。
仓库的地势中间高、四周低，用的都是青石板铺就，底层镂空，在雨季还会添火烧柴来除湿。
也会故意用部分生石灰和煤灰主动吸湿。
毕竟不是粮仓，很多粮食不能用的方法都可以在这里用上。
“煤山就在那头。”窑倌向几个生面孔介绍到。
海因利希举目望去，黑褐色的山头像是被刀斧凿去了一半，树木早已被砍伐一空，隐约可见蚂蚁般的黑影正在山头上忙碌。
对李维来说，煤矿的深度开采要放在暗井之后。
一来煤矿爆炸的威力太大，技术成熟之前他不想作死；二来白马山的煤矿他实地考察过，仅是表层的煤就足够李维使用了。
现在制约罗马水泥产量的主要还是火山灰。
李维画好厂房的草图，对着白马山谷的地形比划了一番，拿定了主意。
“这就是你要建的东西？叫什么名字？”梅琳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李维笑了笑：“这里是白马山，那就叫它，海螺水泥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