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晓心情愉悦地在雪山等来了她两天不见甚是想念的游侠伏神本人。
诺出现在她面前时几乎是一副随时都会哈欠连天的模样，非常明显，他没有休息好。
就连练级过程中他都没怎么使劲躲技能，可以手动补正的地方也都偷懒地使用了系统辅助。不过林晓现在等级压诺一头，虽说是个奶妈职业，群伤输出这块也肉眼可见地在增长。于是林晓承担了今天一早练级的主输出。
完成三小时的练级后，林晓担忧地盯着没什么精神的诺。
“不会是病了吧？”
“有些没睡好。”
闻言，林晓立刻百倍心虚地在想是不是自己在诺的枕头上滚太久了所以把自己的霉运都通过枕头传输给了诺。而诺低着头想到枕头上留下的香气，他就有些不敢抬眼直视林晓。
诺当然没有想到那是林晓待了很久才会留下的气息，他只是以为林晓打扫完毕后很疲惫所以可能在他的枕边多停留了一会儿。
就像林晓也察觉不到她的护发素香气会那样深刻地遗留在枕头上一样。
“我先找地方补个眠，十一点半还有课。”
诺看了看时间，盘算着此刻还能再小眯个二十分钟。
“诺神居然是不翘课的乖孩子。我困了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边上课边偷睡了。”林晓摆了摆手。
“偶尔撑不住了还是会那样做的，这个教授的课我不敢。”诺打着哈欠输入了水溪村的坐标。林晓立刻收到了队长的传送请求，一同和诺传送回那棵熟悉的大树下。
“什么教授？迟到一次睡觉一次扣学分的那种牛鬼蛇神型教授？”
“他确实被人称作牛魔王，要是我被发现在他的课堂上睡觉，我应该会被扔进火焰山。”
诺靠坐在树干边伸了个懒腰，准备补眠。
林晓十分开心诺会这样与她分享在学校相关的日常，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
“你睡吧，需要我二十分钟后叫醒你吗？”
“好，那拜托你了。”
得到许可的林晓开心地坐在诺的身边准备成为他的贴心小闹钟。
林晓在期间闲着无事打开了Z大学生论坛，好奇地搜索“牛魔王”相关的关键字话题，在理学院分区的讨论帖中，这个教授被多次提及。
Z大理学院统计学系的王牌教授兼副院长，因出名的顽固脾气与毫不留情的严苛论文打分而被理学院的学生们私底下戏称为“牛魔王”。
林晓略过了这位教授身缠着的各种来自学生们的抱怨，在相关帖子中瞥见了一个预料之外的八卦。
「王起帆教授只对他未来的侄女婿有好脸色，笑。」
「闻到了楼上的酸味，如果有游以情那种成绩和脸蛋，一万个牛魔王都会对你有好脸色。」
「我没有酸，我为什么要酸一个GAY？」
「什么年代了能不能不要在性取向上出现引战言论？别人喜欢什么性别关你啥事？」
「因为是GAY所以从Z大校草票选名单中被剔除了的人，大家是戴什么有色眼镜看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直冲冲地砸在林晓脑袋上。
这短短数句八卦包含的信息量爆炸到让林晓不可置信——教授看好的侄女婿，因性取向而被剔除出校草票选名单的人。
林晓震惊得手指都停滞下来，点在页面上不敢再往下划动，生怕自己又被迫接触到什么爆炸讯息。
然后，林晓在极度的纠结模式下删除了“牛魔王”关键字，忐忑地输入了“游以情”。
关于游以情的信息数据，比“牛魔王”要少非常多。但还是存在的，尤其集中在去年的下半年，也就是Z大论坛进行民间投票选举校草之时。
这种活动就像是“国服第一诡术师”一样，是一些群体自娱自乐的噱头。活跃在论坛的校友们会提出身边容貌优秀，成绩优异的男性对象作为校草候选人进行下一步的投票选举。
而理学院呼声最高的对象之一，就是统计学系的游以情。
在进一步的民间信息分享披露下，论坛会更新人气选举者的相关资料。在游以情相关的那一栏资料稀少得离谱，因为这个人没有任何成绩之外的高调表现。
爱好趣味未知，行为习惯不明，人际关系为谜，社团活动全无，简直就是把“旁若无人”四个字印在行为准则里的人。
这种神秘的对象就会激起群众更多的好奇心。所以他们卖力地扒出了游以情这一对象的边角料——被目击在小吃街抽女士烟，只有一个经常开跑车的年轻男人会与他有交际关系。综合一下，鉴定为GAY。
这样的流言一时兴起后，游以情丧失了大量论坛风向投票，继而被举办方以“行为争议过多”为由移出了民间校草候选名单。
这其实是个相当可笑的理由，因为名为游以情的对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被八卦之心扣了一堆莫须有的帽子，被迫成为了一个“行为有争议”的个体。林晓越看越是生气。
关于校草选举方面的信息就止步于此。其中关于游以情的话题并不止那么稀少，有些指向链接被刻意删除过，也许是作为人身保护的结果。
在那之后，游以情经常会与王教授的侄女兼同班同学的那位少女出入教室一同上课。因此论坛又有不死心拿这一新现象出来八卦的人。
一通八卦水军鉴定完后他们认为游以情只是抓着王教授的侄女当自己的性取向挡箭牌，因为游以情旁若无人的态度毫无变化，他依旧不交际任何同龄人，也没有给过那位少女任何暧昧的脸色。
无论论坛的八卦判断是否与游以情的本性挂钩，其中透露出来的事实却很明晰地体现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游以情与诺是有着截然不同表现的一个灵魂的两个部分。也许游以情更像是一层无坚不摧的外壳，诺则是被这个外壳所保护着的自由的内在。
“无坚不摧”与“自由”都只是林晓目前自己判断出来的定义，实际是否真如推断的那样，也许又是另一回事。
但纤细的少女心可以先明显地感知到——诺在拒绝成为游以情。
林晓忧愁地停止了遐想，她害怕自己再脑补下去，也会被莫须有的念头蒙蔽脑子，得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结论。这样的她其实与那些吃瓜的看客无疑。
她更应该将目光留给身边的少年才对，用自己的双眼去证实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明明就确切地在自己身边，不需要通过这些虚幻的手段去探知他的内在。
证据就是，林晓所认知的“游以情”和“诺”，都与被记载在他人目光中的少年完全不一样。在她身边的诺会抱怨游以情的论文作业繁重并炫耀自己机智的处理方式，在她身边的游以情会为了她的过失给陌生人留手机号码赔罪并拉着她观看诺的诡术擂台。
林晓一瞬间心情值飙升。
眼看差不多到点叫醒诺，林晓终于侧过脑袋查看诺的睡相。结果震惊地发现诺正歪着头靠在……她肩膀的空气墙上。
——万恶的空气墙！为什么他靠着的还是空气墙？！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开头部触碰的原因？
林晓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堵空气墙严格意义上来自诺的模型。如果诺开启了头部触碰，他的脑袋就会碰到开启肩部触碰的林晓。
林晓现在望着靠在空气墙上的诺，脑补着失去这堵空气墙的他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憩息的模样，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气血上涌。
就像被恶魔抓住了双手，林晓打开了个性设置，将“伏神”这一昵称加入至她空空如也的亲友名额列表。
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晓对什么也没有发生感到并不意外，因为噬魂的亲友系统是需要双向填写的，如果诺没有将她加入自己的亲友名额，只有林晓单方面的填写，这些触碰还是不会解锁。
热血冷却后进入贤者模式的林晓退缩地想着再把诺从亲友名单中删除，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结果失败了，因为噬魂的亲友名单对单个对象的填写与移出都有一周的冷却时间。
至少这七天内，她删不掉了。
——删不掉就删不掉吧，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以后再说了。
“以情，醒醒。”
林晓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称呼失误，都怪刚刚看了太多与游以情相关的资料，导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诺！起床了！”
林晓只能将音量调大些，重新念出了诺的昵称，企图覆盖她上一句的口误。
诺迷迷糊糊地从熟睡中清醒，他甚至没料到自己这一次的睡眠状态会这么好。只是刚从混沌中苏醒的大脑隐约听见一句“以情”。
好像不是错觉。
“要迟到了，要掉进火焰山了，我这废柴占星还没能耐把你从火焰山里捞出来。”
林晓添油加醋地多扯出一句，生怕诺会怪罪她不应有的口误。
“嗯，谢谢。”
一场安逸的睡眠与一句亲切的唤醒，让此刻的诺没有理由不轻声致谢。
诺快速下线消失，只留下林晓一人在树下偷着乐。
正当林晓还在考虑着午饭吃什么时，一个小小的影子忽然走到她跟前，挡住了树荫下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