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行星花园A栋附近。
“这几天要辛苦你了。如果你撑不住就喊我来吧，我也可以请假……”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她是我的朋友，在这种时候我也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谢谢你。”
游以情停在公寓门前，钥匙在锁孔转了一圈，响动的机关是双保险解开的声响。
——他几乎没有锁双保险的习惯，更何况周五那天出去得本就匆忙。
玲珑拽了拽游以情的衣袖。
“不过，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周五晚上你不接电话？我都发那种短信了，当然是十万火急的事。你以前从来没这样疏忽过。”
“……”
游以情架在钥匙上的手顿了顿，像是在酝酿转开第二圈需要的勇气般。
“对不起。”
“道歉不是你的风格，以情。”
“……是我的责任，我的。”
门锁转开。
玲珑跟在他身后，却被游以情轻轻拦了下来。
“让我进去小坐一会儿也不行？”
“你想休息的话，先让我收拾一下。”
像是防着玲珑会继续用其他话语劝诱，游以情立刻合上了公寓门。
房内的变化无不在提醒他那个明确的事实。
——她果然来过。
但也不在这里了。
在出门之后为无人的房间上好保险锁是林晓的安全习惯，她顺手将那习惯带到了这把门锁上。
像第一次她来时一样，公寓内除了书桌都十分整洁。
游以情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摘下了那张便签条。
玲珑在门外等了约莫两分钟，游以情才重新打开公寓门，将装有小组作业的U盘递到她手上。来取明天上课要用到的电子文档本就是两人此行的目的。
这一次，他没有拦住好奇的少女，由得她进门打量那个小小的公寓。
玲珑在屋内好奇地观望。游以情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低头注视着手上的便签纸。
“以情？你在干嘛？”
闻声，他立刻将便签纸顺手收进了口袋里。
“我想回去了。”
“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吗？我正好走得有些累。”
“你在这休息吧，我先回去。”
又是目的明确但得不到回应的对话与结局。
“有事打我手机。”
留下这句话的游以情匆匆离去。
像紧绷着的弦忽然断掉一样，玲珑沮丧而心情复杂地坐在小沙发上。
无论怎么做都会拐回这个起点，究竟是哪里出现的问题。
明明上一周不是那样的。
明明昨天早上也不是那样的。
闭上眼，马上就能回忆起昨天早上，他在阳台拥着自己的模样。
那个长达有五分钟的怀抱，是她现在大脑中最为美好的记忆体验。
——不应该导向这样的结局。
玲珑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驾驶舱。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打开舱门，伏神的账号卡果然在里面。
——现在她有点好奇，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
林晓和在伏神号上的信步闲庭在擂台斗了一会儿长剑。
对长剑没什么研究的她在信步闲庭的长剑技巧中磨炼完手中的双剑，她总感觉自己离想要的那个答案很接近了。
信步闲庭的长剑，并非毫无解法。
然而林晓很难将这一念头在脑内具现化，去判断具体到是哪一步才是化解的关键。
就在林晓站在擂台对面陷入沉思时，还在擂台上调整天赋树的伏神忽然消失了。
“……？”
好友列表的伏神头像是亮着的，消失的是伏神的模型。
林晓还没来得及判断这属于是什么情况，伏神的模型又刷新在自己对面。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
“啊？你是？”
她的大脑里刚成型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逻辑——伏神被顶号了。
但根据之前游以情对她的描述，账号的最大权限是在他本人持有的主卡上。
所以，林晓盯着那个显眼的项圈，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
“伏神”也诧异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他立刻调出了手边的账号记录，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你……到底是，哪位？”
难道是游以情将账号卡交给了什么代练之类的吗？
林晓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然而查阅完账号上一次登录时间的“伏神”立刻对她冷眼相向。
“聆晓，玩得开心吗？”
从熟悉的深红双眸中散发出的谴责意味让林晓不寒而栗。
“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还忙着找人上伏神号和你一块打擂台，只要你自己开心，别人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即使心中可以认知那并不是伏神本人，但从伏神嘴中出现这种话语，还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且，此人正在使用游侠伏神的主卡，这是必然的。否则信步闲庭不可能被轻易挤下线。
“你到底是谁啊……”
林晓心中实在没底。
从信步闲庭身上得知游以情本人无碍后，林晓目前脑内当然就只有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从游以情手中获得伏神账号主卡的无血缘关系的对象，会对她林晓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是谁和你在做什么，两者有关系吗？只要有人能填上你玩伴的位置，其他事情就无关紧要了对吧。”
“……”
林晓被指责得一头雾水，然而她却没找出明确的回击方式。
她这副迷茫的模样，也让玲珑稍稍在愤怒中清醒了些许。
——她看起来对于游以情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道歉，是我太高估你了。你慢慢玩吧，祝你玩得开心。”
从上线到现在嘴巴里尽只吐出让人火大的话语，这声毫无自省之意的道歉着实让林晓有些发毛。
“喂，你就是顶号上来恶心我一下的吗？”
“和只会把时间荒废在游戏里找替代品的人不同，我很忙。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比局外人还无辜。我居然还傻乎乎地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
伏神又消失了。
当然，是主动下线导致的消失。对方显然不想再和林晓周旋什么。
林晓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这股被单方面抨击的愤慨又在伏神消失时转变成了沮丧。
——和只会把时间荒废在游戏里找替代品的人不同……局外人……
为什么自己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在别人眼里却被贬得如此一文不值呢？
信步闲庭重链伏神账号时，林晓正呆呆地杵在原地，失去生机。
“这小子怎么溜得这么快，他不和你好好聊聊？”
“……不是他，是个项圈，不知道是谁。上来把我骂了一顿就跑了。”
“？”
信步闲庭被这个形容震惊到挑了挑眉。
——能挤掉他手中这张卡的账号只可能是伏神主卡，就连账号记录上显示的都是常用设备登录。能是个上号把林晓一顿臭骂的项圈，这样的事实太过抽象。
林晓一脸沮丧的模样，看起来大受打击。
“这项圈说了什么？”
“信前辈……我在游戏里做的这些努力，相对于他的现实，是一文不值的吗？”
“……”
“可是我还能做到什么呢？不管我再怎么主动，有些界线不是他伸出手，我根本不可能去闯。虽然我也觉得现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像局外人一样的自己挺蠢的。”
这一次，林晓没有沮丧到底。
时光重回一次，让她走到昨晚那部笔记本电脑前，她还是会选择退缩。
“人会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付出努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必要管别人的态度呢？”
信步闲庭走了上前，拍了拍林晓的肩膀。
“林晓，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只要你觉得那是有价值的，就坚持。我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不然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信步闲庭的话语就和他那股淡然自若的气质一样让人信服。
林晓刚刚还堵在胸口的郁结瞬间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