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秦天垒将刚刚灌好的水囊递给上官拓。
“看青鸾的画，你说也奇怪。我当初看的时候是一点儿也看不懂，如今学会了，再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居然招式都对的上，真是稀奇。”
“她是胸中有丘壑，下笔难画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秦天垒将水囊系到马上，又整理了一下马鞍。
“应该没啥大事，神医谷的人都惯着她，太后那边也喜欢她。你没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活泼了。”
“倒是比之前在山谷里欢脱不少。”
“我们马上就要到千封城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呢？”上官拓收起画册问道。
“去刘家村，我家在那里。”
“你不是姓秦吗？怎么住在刘家村？”
“我家是外来户，不住在村子里面，在村子后山的山头上。我爹是个铁匠，偶尔有些村民来找我爹做点锄具，其他时候与村里人交集不多。”
“如果那天晚上的黑衣人真的是你妹妹，那当初袭击你家的很可能是魔教中人。不过魔教的人为什么要去杀一个铁匠呢？”
“我以前也想不通，如今倒是有个猜想。所以想回去看看有什么发现。或许还能查到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走吧，快马加鞭，傍晚先进城，明日去刘家村。”上官拓和秦天垒飞身上马，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疾驰向远方。
芳草萋萋的山头上，有一个被烧毁的破败木屋，旁边有个隔间，没有门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石台和锅炉，还有一些被遗弃的破损物件，看得出是一间打铁的手工坊。
两座坟立在木屋的前方，相偎相依，清风拂过，坟头上的青草晃动，好像是在与人打招呼。
秦天垒跪在坟前，面色凝重，沉默许久后起身用剑将两个坟头的草清理干净。
上官拓知道他此时需要独处，所以便走到木屋里四处逛逛。可惜这屋子本来就是木质结构，一场大火下来，除了一些发黑的柱子，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倒是旁边的手工坊，勉强留了半个屋顶。
秦天垒走过来的时候，上官拓正在对着锅炉发呆。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觉得有点奇怪。这里面但凡是有点值钱的东西，哪怕是块废铁都被拿干净了。这么大个锅炉，却没人要。”
“想来是搬不走吧，太重了。”
“那是怎么搬上来的呢？我们刚刚一路上坡，连马都喘。这么重的锅炉，当初是怎么运上来的。你爹真的只是一个铁匠？”
“在我记忆中，我爹其实还是个不太厉害的铁匠。因为村里人要打一些铁壶器具，我爹都不会。因为这个我和我妹妹还被村里的孩子笑话过。后来我猜测过我爹可能是退隐江湖的武林人士，不过我与青鸾学武之后也发现，以我爹的功夫，在江湖上也算不得高手，所以我也就不确定了。后来......”
“怎么了？”
“我谷中与你过招时发现，你手上的剑有点脆，若是我全力劈砍一处，你的剑必断。我爹曾自夸自己所铸刀剑天下无双，我们也只当他吹牛。毕竟他若是真的有这技艺，我们怎会缺衣少食。如今我却觉得也许他说的是真话。”
“你爹叫什么？”
“秦铁牛。”
“我是说真名。”
“秦铁牛。”
上官拓面对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只觉得无语，搜遍了脑子也没想出这么一号人物。
秦天垒看到旁边被杂草覆盖的地方，露出牌匾的一角，走过去将陷在土里的半块匾额撬了出来。
“江湖上不止有武林高手，也有刀剑名匠吧。”手上的动作不停，牌匾上的泥土渐少，显出“火”字和一个“光”字偏旁。“你可曾听过火耀？”
上官拓摇了摇头，“你若是记事起就在刘家村，那你爹少说也退隐了差不多二十年，以我的年纪，没听过也正常。我们可以去一趟风信楼问问。”
秦天垒小心的将牌匾靠在一边，起身目向远方，“不忙，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秦天垒从崖壁的石缝中将一柄长剑抽出，飞身落下。只见那剑柄处还长着青苔，剑身也黯淡无光，倒是看着像一把废剑。
“这就是你爹的得意之作？我瞧不出来特别的。”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本该置满百日便可开封，却不想一放就是五年多。”说罢，秦天垒向上官拓攻了过来，随着一阵刀光剑影，那原本黯淡的剑身渐渐露出寒光，上官拓抽刀格挡，耳边似有龙吟。
百招过后，秦天垒旋身止步，不再进攻，再看刚刚那把剑，如今已然寒光泠泠，难掩其锋。
“果然是好剑。”上官拓赞叹道，又看向自己手上的刀，不仅没有半点伤痕，刀刃反而比以前更锋利，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怎么会这样？你这刀难道也是你爹的作品？难不成也是一把绝世好刀？”
上官拓手上的长刀原本是秦天垒的，而秦天垒近日用的剑则是上官拓的。
出谷之后，一日两人对练，青鸾一旁观战，忽然说了句，“上官拓更适合用刀，秦天垒更适合用剑。”
两人互换了兵器，配合自己的招式试了试，果然更为顺手。
“你会不会把刀要回去？”上官拓颇为不舍的问。
“你刚刚才得了一把好剑。”不由自主的将怀里的长刀抱的更紧了点。
“呵。”秦天垒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睨了一眼上官拓说，“送你了。”
“太好了，”上官拓一个飞身扑了过来，“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大哥。”
夜晚，秦天垒在篝火旁拭剑，上官拓一旁喝酒。
“你爹没给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取个名字？”
“还没来得及。”
“那你取一个。”
“破空。”秦天垒随手一划，眼前的火焰一分为二，又很快恢复如初。
“我的刀有名字吗？”这刀上官拓如今宝贝的很，喜欢的不得了。
“青锋。”
“清风？”
“青山的青，锋芒的锋。”秦天垒一看上官拓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秦天垒，”上官拓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语气却异常柔和，“我一直知道你内心是很温柔的人。”
秦天垒将破空剑用布条裹好，一脸疑惑的看着上官拓，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说。
“你将青锋给我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青鸾说我们更适合对方的兵器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武功最弱，需要一把更好的兵器防身。”
“啰嗦。”
“老天爷待我不薄啊，又给了我两个这么好的朋友，便是血亲也不过如是了。”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抬头望月，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