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进宫的马车里，腹中无食，我越发气恼李邵坤。
“怎么这么气呼呼的，这是起床气吗？”他还不知死活的逗弄我，这要不是看在邵姨的面子上，我非把他两膀子给卸了。
“看来是为了许之舟生我的气。没想到啊，你竟然喜欢小白脸型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帮他是因为我觉得他说的话在理。不过是问你们个原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怎么？你们皇家就不会做错事情，受人蒙蔽，问都不让人问。”
“这案子尚在审理中，他一个外人，应该等朝廷的公示，若是殷家是被人陷害，朝廷自会查明。”
“那万一你们查不明呢，错杀了怎么办。”
“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最后判决自然是有凭有据的。你如今听信许之舟一人之言，倒是对朝廷怀疑的很。像他这种妖言惑众之辈，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李邵坤也有点不高兴。
你还株连九族，我想到上官拓在宁县被第二宫的迷香迷药害的差点失身。
“呵，朝廷，说起来你怕是不知道，你们第二宫的迷香迷药厉害的很，差点害......”不能提上官拓，随便，那就说自己吧。“差点害我失身，就是你们朝廷下发的。”
李邵坤目光一冷，“怎么回事儿？”
“宁县知道吧，知县的儿子用迷香迷药绑了很多男子，我路过的时候做男装打扮，他把我也给迷晕了，要不是我醒的快，上官拓来的早，我就被发现是女儿身了。”
“你在宁县被绑过。”李邵坤面色阴寒，语气不善。
“呃，”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啊。我咽了口吐沫，想着还是往回收一收，“那次就多亏了许之舟，我们写了密信去告状，他果然就把宁知县一家给抓了。帮了我大忙。”
“你给许之舟写过密信？”
“对啊。”
“什么内容？”
“就告状啊，还能什么内容？”
“你是不是在密信里写过，宁县知县拿着筹集的捐款银子去贿赂朝廷官员，为了自己升迁？”
“你怎么知道？”这李邵坤也太神了，这都晓得。
“那密信被许之舟一道儿封在折子里呈给了皇兄，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且问你，你在密信里说程恪准备放弃王家，用捐款银子找别的门路，可是真的。”
“真的啊，秦天垒偷听到的，那程恪自己说的。”
“那你可知后来这个捐款银子辗转到了王家，程恪自己也供认不讳，说是送个王老太爷做寿礼了。”
我终于想起来上次王小姐和红豆吵架为什么听着怪怪的。当时我还奇怪了一下，不过后面状况百出，我就给忘了。
“不知道，但是我确定，程恪私下跟他夫人说的时候，是送给了别人，不是王家。”秦天垒做事向来把稳，这种细节，他是不会弄错的。
“青鸾，你也许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会儿进宫，你把这事儿跟皇兄再说一遍。呃......失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就说，就说是陪你来的两人中的一个，你是女孩子，这种事情，莫要沾身。”
“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我不太习惯。
“有一件事情，原本有好几种可能，你刚刚帮我斩掉了一半。现在剩下的结果，很清楚了。”
养心殿里，皇上坐在主位，太监搬来椅子，我跟李邵坤坐在皇上右手边，只有许之舟一人跪在地上，看着还有点别扭。
不过皇上和逍遥王都神色如常，在场的宫人安安静静，彼时就是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倒是让我非常的不适应，坐如针毡。
“本王前阵子遇刺，那些匪徒身上搜出了一张千两银票，户部排查，出自金都的一家钱庄。银票但凡超过百两，发售皆有户部批准盖章，钱庄将银票兑换给谁，通通都要记录在案。每一张都有暗码。这一点，你应当清楚。”李邵坤对着许之舟说道。
“你大费周章，非要过问究竟，那本王就告诉你。这张银票的兑换人，乃是殷老夫人，她说是别人送她的礼，银票兑换不久后就丢了，怕别人知道她顶着儿子的官威收受钱财，所以不敢报官。这是其一。本王出金都，殷红豆作为女官陪同，这路线她都知道。这是其二。这种种巧合汇聚一道儿，你说会不会太巧。”
“王爷所言极是。但是殷老夫人出身乡野，金都圈中无人不知其市侩，若是有心人利用，殷老夫人所言未必不实。她也许是贪心被人利用，那贼人要的就是虚晃一招，刺杀失败，可以将罪名栽赃给殷府。”
“那路线呢，我出金都这事儿极为隐秘，除了逍遥峰的人，朝廷之中知道的不过寥寥几人，对了，其中还有你舅父王丞相。”
“王爷，此事想必还有很多细枝末节您不便告知下官，下官此刻也无力反驳。可是下官还是想多说一句。”
“你说。”
“若是殷老夫人说的是实情，那事情的复杂程度远比殷家行刺更为严重。暗中之人深谋远虑，所图不小，还望王爷和皇上早做防范。”
逍遥王和皇上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青鸾觉得宫中气氛过于压抑，直接跟着许之舟一道儿回去了。李邵坤目送她离开之后，回到了养心殿，此时皇上已经移步内殿，坐在卧榻上看着棋盘钻研。
“皇兄，若是此事与王家无关，那......”
“那就只剩下一人了。”皇上捏着一枚棋子，神色莫名，过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朕昨日才去看望了太傅，他如今身子不好，说个两句就要咳嗽几声，人瘦的厉害。”
“侯太傅孑然一身，他若是刺杀你我，图的是什么？”
皇上将棋子扔进盒内，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朕想不通的地方。皇祖父在时，侯太傅教朕治国之道，皇祖父驾崩，他提醒朕权衡朝堂的同时要兼备天下。朕视他为师为友甚至是半个父亲。”
“可要派人去抓捕？”李邵坤知道侯太傅对皇兄意义不同，母后不喜金都生活，经常和父皇一起留在逍遥峰或是浪迹江湖。
其实十五岁之前，自己每年与皇兄也不过见上几面。
后来皇祖父驾崩，自己便将逍遥峰搬到了金都，兄弟二人这才亲密起来。
而前十五年，皇兄便是日日同太傅们学习为君之道，这其中当属侯太傅最受皇兄敬重。
“此事......尚无定论，且明日就是母后的寿辰。还是等过了明日，待大理寺递上供词。到时候，朕亲自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