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园的偏厅,我,叶欢,还有秦天淼正坐在一桌吃饭。
今晚的紫苏鸡烧的特别入味,又因为忙活了一下午,一直到这个点才开始吃饭,所以我和叶欢两个人都埋头苦干,吃的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一碗见底,抬起头想再盛一碗,旁边伺候的小丫头眼尖,在我找饭的空档,直接夺走了我的碗。敢情这饭还在厨房?
百无聊赖的等着,一扭头就看见秦天淼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咬着筷子欲语还休。
“怎么了?我脸上有菜?”我不解的问道,这都什么眼神?
“没什么。”秦天淼撅着红唇,手里的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脸上的表情,不情愿,生闷气,不高兴。
这小脑袋瓜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啊?整日这么郁郁寡欢的,容易长皱纹。看这眉头皱的,整一个川字。
“喏,这个给你。”我将一小罐祛疤膏放到桌上。她见状直接拿过去打开。
我本来预判她会不领情的直接丢回来,结果张着的手落了空。这么积极?都不问问是什么?
见里面是膏状的东西,才拧着眉问道,“这是给金小姐的毒药?”随后又盖上放回我手边,“你别想栽赃嫁祸给我。”
有点奇怪,这坏丫头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丫鬟给我重新端了一碗米饭过来,我道了一声谢,才回头对秦天淼解释道,“金小姐那边,我们改注意了。”
“嗯?”叶欢闻言抬头,一脸茫然,嘴里还塞着鸡腿,疑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秦天淼,最后摇摇头,继续干饭。
“这个是给你的祛疤膏,我看你耳朵后面有一道很深的疤。女孩子家家的,不比臭小子皮糙肉厚的,有疤可不好看。”
将药罐拿起扔了过去,秦天淼傻愣愣的接住。
“一瓶怕是不够,后面给你多做点。你这么爱闯祸,身上的伤肯定不少。当然,就算是没疤,这东西涂脸上,皮肤也会很好。”
“是吗?”叶欢再度抬头,“那我也要。你也给我做一点呗。”
拍拍叶欢的头,“等武林大会结束,我给你做一桶。”
“嗯嗯。”叶欢高兴了,笑的眉眼弯弯的,嘴里还塞满了食物,脸颊鼓囊囊的,看上去别提多可爱。
“你不打算给金小姐下毒了?”秦天淼低头垂眸,叫人看不见她的眼神,更无从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不感激我对你的好,只关心我还会不会给金小姐下毒?”真是有趣,这坏丫头估计憋着什么坏水没地方泼。
“当然,我怕你败坏我的名声。你口口声声要栽赃嫁祸给我,编个瞎话都严丝合缝。我百口莫辩,心里自然是憋屈的。”秦天淼正视着我的眼睛,目光冷静。“我虽然是妖女,但是不是我干的,却栽到我头上,我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有道理。”我点点头,一脸赞同。“那不如你去下毒吧,这样就不算栽赃了,反正躲不过,不如认栽,也不枉白担了这个冤枉。”
“我......”秦天淼见柳青鸾一脸戏谑,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你想激将我,没门。我这几日就去找我哥,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这样金家小姐出事,总不能算在我头上吧。”
目光在秦天淼脸上巡视了几圈,嘴角上翘,微微一笑。抬手给了这坏丫头一个脑瓜崩。“你想去祸害你哥哥,想都别想,你去也可以,等我把你抓回来,就当众打屁股,看你丢不丢脸。”
“你......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手中的碗筷一撂,转身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
“青鸾,你刚刚为什么说不给金小姐下毒了?”叶欢见人走远,才凑过来问道。
“她心急,而不是生气。”抿着唇细细思索了一番,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该不会想将计就计吧。
没了吃饭的心思,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怎么了?”叶欢不明所以,怎么青鸾连饭都不吃了。
“没什么,我出去有点儿事儿,你自己吃。”
——
黑水城的东街的一家当铺,大晚上的,还灯火通明。
“老先生你好,我找你们东家,风泽。”
柜台后面的老者,眼皮子懒洋洋的抬了抬,看过来的眼神倒是精亮,一脸探究的模样。
“这大晚上的,与东家有约吗?”声音也是懒懒散散的,如果不是因为是室内,我会以为这人在晒太阳。
还没等我回答,他身后跑过来一个少年,附在老者耳边兴奋的说了几句。
“是夫人啊。”老人家忽然就精神了,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看着慈祥中还有几丝惊悚。
“快快快,领夫人去后堂。”一边招呼刚刚的少年给我带路,一边自己也想凑过来,若不是有柜台拦着,怕是整个人都要直接翻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有点儿后悔,感觉自己可能找错对象。
“风泽是不是不在,要不我改日再来。”脚下的步子开始往后退,想跑。
结果刚刚的少年转瞬来到我身边,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手势,“东家说了,夫人来了,什么时候都在,夫人这边请,东家在后堂呢。”
这时候要是跑了,以后还不招风泽笑话。再说了,上次荷包里的消息根本看不懂,不如一并问了。
轻咳一声,挺了挺胸膛,“走吧。”
九曲回廊,这门面看着一般大,怎么里面这么绕。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个厢房门前,少年推开门退到一旁,“夫人,请进,东家就在里面。”
“那个,能不能不要叫我夫人?”我跟这个人打商量。
“那叫什么?少奶奶?”少年挠了挠头,一脸费解。
“算了。”我也懒得纠正,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走进房间,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一个人也没有。少年在我进来之后就把门带上了,我新奇的四下看了看,风泽人也不在这里。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暗香,清冽好闻。还没等我分辨出什么味道,风泽就散着一头长发,披着一件外袍从书架后面转出来。
“竟然是真的。”嘴角含笑,眸光深邃,“不过分别半日,你就想我了?”
我看他这幅样子,显然是匆匆沐浴完,红着一张脸,扭头不好意思正眼去看。“你能不能庄重一点。”
“这不是怕你等急了。”系好衣带坐到我旁边,“说吧,遇上什么事儿啦?”
“你知道多少金家小姐的消息?”我看他穿好衣服,身上的别扭也少了几分。开始与他谈正事。
“她的师傅是沂源道人,当年错过了你娘后,忽然就顿悟了,跑去道馆当道士了。金小姐出生之后,一直体弱多病,她母亲求遍神佛,有一日恰好遇见沂源道人指点,说她这个女儿只有一点俗缘。所以为了保住金小姐的命,金家让一个奶娘一个丫鬟陪同,随着金小姐一起跟沂源道人住在猿剑山中。
两年前,金家家主,也就是金小姐的父亲遇到意外身亡,她母亲伤怀,不久也郁郁而终,金老太爷年事已高,实在是支撑不住,才去山中求了沂源道人,金小姐就是这样才回来的。”
“一点俗缘?哪一点?”该不会金小姐以后要出家吧,那欧阳少恭怎么办?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连沂源道人都不明了。不过这一点估计是看金小姐怎么选,如今看来,她应该会留在这凡尘俗世中。”
“怎么说?”我急急的问道。
“金小姐上元节的时候要招赘,无论她是怎么看待这门亲事的,她舍不下金家的一老一小是真的。有舍不得,自然免不了俗缘了。”
“招赘?”往椅子上一靠,开始思考。“那我能不能让欧阳少恭脱颖而出呢?”
“怕是不容易,金小姐是个武痴。这招赘选在武林大会结束后不久,怕是想要比武招亲。”风泽侧身看着我,幽幽的说道,“要不,我给你一个计策?”
“你?”你有这么好心?又想在我这边讨什么便宜?
“金小姐的那块玉佩,你忘了?”
“没有啊,我忙来忙去,不就是在忙这个玉佩嘛。”
“玉佩是定亲的信物,但是这个持有玉佩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你啊。”风泽提醒道。
“我们骗金小姐,欧阳少恭是与他定亲的人吗?”倒也是个办法。
风泽摇摇头,“欺骗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发现,反而适得其反。不过这缘分除了天定,也可以人为。”
“此话怎讲?”我听的有点入迷,希望他详细说说。
“你想想办法,让欧阳少恭和金小姐多发生一点羁绊,本就是登对的人,如果一同经历的事情多些,且冥冥中还有诸多的纠缠,等有一天恍然回首,一定觉得是天定的姻缘。”
哇,这人比我还会啊,的确比下毒英雄救美强一点。
“我看了你荷包里的消息,不过是几个地名,什么意思。”我准备问完打道回府。
“你猜?”风泽温柔的笑了笑,“遇到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很清楚,就多来找我。”
卖关子,我才不买账。拿出他的荷包放在桌子上。“酬金,谢了。”
将桌上的荷包拿到手中,看着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空荡荡的门口,“唉,又用完就丢,小没良心的。”